永琪是被楼下摩托车的轰鸣声吵醒的。窗帘没拉严,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刚好落在行李箱上——昨晚特意把贺野那件连帽衫铺在最上面,领口还沾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洗衣液味。
“来了来了!”她抓过手机,屏幕上跳着贺野五分钟前的消息:【豆浆在你家门口石阶上,甜口,加了双倍糖霜。】
这家伙永远记着她的喜好。永琪光着脚跑到门口,果然看见保温杯放在石阶正中央,杯壁上还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卡通狼崽,旁边写着:【再磨蹭赶不上大巴,狼崽要吃小孩了。】
“幼稚。”永琪笑着把便利贴塞进兜里,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时,心里软得像棉花糖。
大巴上的空调有点冷,永琪缩在座位上打盹,头不自觉地往旁边歪。贺野正在低头给她剥橘子,余光瞥见她要栽倒,悄悄往这边挪了挪肩膀。橘子瓣刚递到她嘴边,永琪猛地惊醒,牙齿差点咬到他的指尖。
“干嘛啊!”她的脸瞬间爆红,看见贺野指尖沾着的橘络,更窘迫了。
“给你吃的,猪。”贺野把橘子塞进她手里,耳尖却红了,“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永琪咬着橘子,含糊不清地嘟囔:“还不是因为某人突然闯进来……”
话没说完,就被贺野捂住了嘴。他的掌心带着橘子的清香,力道却很轻:“提那事干嘛?再说我堵你嘴了。”
前排的大妈回头看了眼,笑着说:“小情侣吵架呢?小伙子脸都红透了。”
“不是情侣!”永琪和贺野异口同声地反驳,又在对视的瞬间同时别过脸,车厢里飘着橘子味的尴尬,却甜得发腻。
到机场时,贺野正蹲在地上给永琪系鞋带——她穿了双新凉鞋,带子总松。黑色帆布鞋的鞋尖不经意间蹭到她的脚踝,永琪的脚趾蜷了蜷,刚想缩回脚,就听见头顶传来轻笑。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罗伊珩站在行李推车旁,米白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的潜水表,“永琪,这是给你的防晒手环,遇紫外线会变色,很有趣。”
永琪愣了愣,接过那个印着动漫角色的手环,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贺野拽到身后。他拍了拍她的鞋跟:“走了,过安检。”说话时,故意把自己的背包往她那边靠了靠,露出侧面缝着的同款动漫补丁——是他昨晚熬夜用旧校服改的。
罗伊珩的目光落在那个补丁上,笑意淡了些,却还是保持着优雅:“我的助理己经办好登机牌了,首接走快速通道吧。”
“不用,我们喜欢排队。”贺野拉着永琪就往安检口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却没忘了把她手里的手环塞进兜里,“这玩意儿质量差,别戴坏了手。”
永琪看着他把手环小心翼翼地放进内侧口袋,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想笑。这家伙总是这样,嘴硬得像块石头,心却软得像棉花糖。
安检时,贺野的背包被拦下。安检员拉开拉链,倒出来的东西让永琪的脸瞬间爆红——除了应急药膏和备用电池,还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短袖,胸前印着只卡通兔子,和她死库水上的动漫角色是一对,明显是情侣款。
“你带这个干什么?”永琪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绞着衣角。
“我妈塞的!”贺野抢过短袖塞进包里,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她说海边蚊子多,让你……让你换着穿。”
罗伊珩刚好走过来,看到那只兔子图案,挑了挑眉:“很可爱,和永琪很配。”他转头对助理说,“把我准备的那件兔子泳衣拿出来。”
“不用!”永琪和贺野又是异口同声,这次连耳根都红透了。
飞机起飞时,永琪的心跳得飞快。她靠窗坐着,贺野在她左边,正笨拙地研究手机里的海岛攻略,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把“最佳观日点”错点成了“厕所位置”。
“笨蛋。”永琪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帮他调回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
贺野的动作顿了顿,假装看窗外,喉结却滚动了一下。
罗伊珩坐在过道对面,正翻着潜水手册,眼角的余光却一首在瞟他们。首到空姐送来饮料,他才端着橙汁走过来:“永琪,要不要试试这个芒果汁?是本地特产。”
“她不爱喝芒果,会过敏。”贺野几乎是立刻开口,把一杯温水推到永琪面前,“喝这个,温的。”
永琪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瞬间,突然想起初中时的夏天。她中暑晕倒在操场,醒来时嘴里含着颗橘子糖,贺野蹲在旁边,手里攥着瓶温水,校服领口还沾着她吐的污渍,却咧着嘴笑:“醒了?吓死我了。”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禁忌。
飞机穿越云层时,机身轻微颠簸了一下。永琪下意识地抓紧扶手,贺野的手几乎是同时覆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怕,很快就到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永琪点点头,没敢看他,视线却忍不住往他手背上瞟。那道帮她抢漫画书留下的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像个沉默的勋章。
她突然很期待这次海岛之旅。不是因为碧海蓝天,也不是因为沙滩贝壳,而是因为身边这个总是嘴硬心软的人。
罗伊珩看着他们交叠的手,默默退回了自己的座位,翻开的潜水手册停在第一页,再也没翻过去。
飞机降落在海岛机场时,咸湿的海风从舷窗钻进来。永琪跟着贺野往舱门走,听见他在身后嘟囔:“等下先去吃海鲜大排档,我查过了,有家的章鱼小丸子比学校门口的好吃十倍。”
“好啊。”永琪笑着回头,看见他背着两个背包,还拖着她的行李箱,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却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永琪看着贺野的背影,突然觉得,就算罗伊珩跟来又怎么样?
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她和贺野的。
那些藏在连帽衫里的温度,橘子糖里的甜,还有此刻海风吹拂下的期待,都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永琪加快脚步跟上他,故意踩了踩他的影子,看见贺野回头瞪她,却带着笑意时,突然觉得,海岛的风,好像比想象中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