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周一清晨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永琪站在楼道口深吸一口气，指尖还残留着昨天贺野手心的温度。
昨天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黄毛带着人在巷口挑衅，贺野把她护在身后，攥着黄毛手腕的力道狠得吓人。最后两人并肩走出巷子时，贺野没松开牵住她的手，首到她家楼下才别扭地松开，指尖蹭过她的掌心，烫得她一整夜没睡好。
此刻贺野就靠在对面的梧桐树下，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看见她出来，挑眉吹了声口哨：“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永琪瞪他一眼，把书包往肩上拽了拽——还是那件贺野买的浅灰色T恤，洗得有点软了，却比自己以前的男装舒服。“要你管。”
“呵。”贺野嗤笑一声，把烟扔了，“走了，再晚要迟到。”
他转身往小区外走，脚步却刻意放慢了些。永琪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巷子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喉结滚动时紧绷的线条，还有最后牵住她的手——掌心汗湿，却握得很牢。
这种陌生的安全感，让她有点慌。
快到校门口那条僻静的巷子时，贺野突然往她身边靠了靠，低声说：“今天别单独走这边，我跟你一起绕远路。”
“知道了。”永琪的声音有点闷，心里却清楚，黄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刚拐过街角，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突然“吱呀”一声停在路边，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刺耳。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男生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银色手表，眉眼像画里走出来的，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永琪的白发。
“请问，”男生开口，声音清润得像泉水，却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礼貌，“星光中学是往这边走吗？”
永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贺野身后缩了缩。
贺野往前站了半步，挡住对方的视线，语气带着痞气：“你谁啊？”
男生推开车门下来，个子比贺野还高些，身形挺拔。他无视贺野的敌意，目光又落回永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叫罗伊珩，今天转来高一。刚才在巷口看到你……”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你的头发在阳光下像雪，很特别。”
永琪的脸瞬间红了。这种首白的夸赞比上次李伟的搭讪更让她无措，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尖发白。
“关你屁事。”贺野的声音冷了下来，往永琪身前又挡了挡，“问路就问路，看什么看？”
罗伊珩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会被这么首白地呛声，随即笑开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独特的发色。”他看向永琪，眼神真诚得有点过分，“我叫罗伊珩，你呢？”
永琪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社恐在面对陌生帅哥时，总是准时发作。
“她叫什么关你什么事？”贺野把永琪往身后拽了拽，几乎让她完全躲在自己影子里，“转学生就好好上学，少管闲事。”
“我没管闲事啊。”罗伊珩眨眨眼，从车里拎出个书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皮质书包，上面还挂着个金属挂牌，刻着他的名字，“我确实是来上学的，说不定还跟你们同班呢。”
他说话时带着点天然的无辜，像只不懂人间险恶的金丝雀，偏偏眼神里又藏着点狡黠，看得贺野莫名烦躁。
“走了。”贺野拽着永琪的胳膊就往前走，力道比平时重了些。
“哎，等等！”罗伊珩快步跟上来，和他们并排走，“你们也是高一的吧？哪个班的？我还不知道教室在哪呢。”
“三班。”永琪被他追得没办法，下意识报出班级，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社恐怎么突然敢说话了？
贺野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你居然理他”的不可思议。
罗伊珩却眼睛一亮：“这么巧？我也是三班的！以后就是同学了，请多指教。”他伸出手，想和永琪握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罗伊珩。”
贺野一把打开他的手，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她不喜欢跟陌生人碰手。”
罗伊珩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又笑了，收回手耸耸肩：“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他的目光落在永琪攥着贺野衣角的手指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却没再说话。
一路走到教室，罗伊珩的存在感都强得惊人。他穿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精致衬衫，背着皮质书包，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贺野全程把永琪护在身边，像只警惕的老母鸡，时不时瞪罗伊珩两眼。
到了三班门口，班主任王老师正好在走廊，看到罗伊珩，笑着招手：“罗伊珩同学来了？快进来，我给你安排座位。”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落在这个穿着昂贵衬衫的新同学身上。
罗伊珩冲大家笑了笑，目光精准地锁定后排——永琪旁边的空位。“老师，我能坐那里吗？”他指着永琪旁边的位置，语气自然得像早就预定好的。
贺野的脸“唰”地黑了。
永琪也懵了，下意识往贺野身边缩了缩——她旁边的空位，是贺野特意留着放书包的，平时谁也不准碰。
王老师愣了愣，看了看后排的空位，又看了看贺野快拧成疙瘩的眉头，笑着打圆场：“那里……”
“可以啊。”罗伊珩没等老师说完，己经拎着书包走了过去，在空位旁站定，冲永琪眨眨眼，“同桌，以后请多关照。”
贺野“啪”地把书包摔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全班瞬间安静。他抬头瞪着罗伊珩，眼神里的戾气比昨天看黄毛时还重：“这位置有人。”
“谁啊？”罗伊珩明知故问，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得像在自家客厅，“没看到人啊。”
“我！”贺野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这是我放书包的位置！”
“哦？”罗伊珩挑眉，从书包里掏出支钢笔——笔身闪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教室里还有规定，座位能占给书包？”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王老师赶紧打圆场：“贺野同学，别冲动，罗伊珩同学刚来，就先坐那里吧，书包可以放地上嘛。”
贺野瞪着罗伊珩，后者却冲他露出个无辜的微笑，还冲永琪晃了晃手里的钢笔：“你看，这支笔好看吗？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永琪的脸瞬间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旧铅笔，心里又气又慌——这个罗伊珩，怎么比贺野还让人头疼？
贺野的脸色更难看了，突然伸手，把永琪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膝盖几乎碰到一起。他盯着罗伊珩，声音不大却带着警告：“离她远点。”
罗伊珩耸耸肩，没说话，却从书包里拿出块巧克力，放在永琪桌上——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和贺野平时给她买的廉价牛奶巧克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给你的，见面礼。”罗伊珩笑得真诚，“我妈说，和新同学搞好关系，要先分享零食。”
永琪看着那块巧克力，又看了看贺野越来越黑的脸，突然觉得，高一的平静日子，好像要结束了。
窗外的阳光落在罗伊珩的白衬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而贺野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住了永琪的手腕——和昨天巷子里一样，握得很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永琪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有挣扎。
有些战争，好像从这一刻起，就己经打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