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蒙面人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五年前在清云班的情景。
那时的他,刚过而立之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在戏班里,是声名远扬的花脸。尤其是他在《珍珠记》中扮演的包拯、《定天山》中扮演的尉迟恭,形象鲜明生动,入木三分,深受戏迷们的喜爱。
然而在戏外,他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副模样。他是一个十足的花痴,常常凭借自己在戏班里的名气,肆意地玩弄女性戏迷的感情,给清云班带来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陈怀山听闻后,毫不犹豫地将他开除出了清云班。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从十五岁起,便进入清云班学戏,在清云班一待就是十七年,他实在不愿意离开这个视为家的清云班。
此后,他多次向班主承认错误,声泪俱下地希望班主能够原谅他的过错,让他继续留在清云班演戏。他深知,清云班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戏班,更是他梦想的寄托和生活的全部。
然而,陈怀山有着自己坚定的原则。一首以来,他对弟子的要求,始终是把人品和道德放在第一位。他认为,弋阳腔所演绎的都是充满正能量的人和事,如果演员的品行不端正,哪怕他的演技再好,那也是对弋阳腔艺术的亵渎。所以,陈怀山并没有给他机会。
此时,陈馨瑶看着又昏迷过去的方向东,又望了望逐渐逼近的特务们手中火把的火光,心中涌起一阵绝望。她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况,面对这么多特务,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就在这时,芦苇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笛声。陈馨瑶心头一颤,这种笛声她曾听爷爷陈怀山说过,那是河帮召集人手的信号。陈馨瑶满心疑惑,不知道这笛声到底是谁吹奏的,更不知道是谁在召集河帮的人手。
笛声刚落,信江河面一下出现了好几条船。船灯亮起,柔和的灯光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仿佛给河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绸缎。陈馨瑶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河面的动静。她不知道这些船是敌是友,心中充满了忐忑。
其中一条船在河神庙旁的一块河滩前停下,船上下来七八后生,迅速朝着河神庙赶来。他们行动敏捷,身姿矫健,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渔民。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犀利,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陈馨瑶握紧手中的匕首,警惕地问道。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径首走进河神庙,急忙查看方向东的伤势……此时,那位将他们带到河神庙避难的老者走到陈馨瑶面前:“姑娘,别怕,他们是河帮的,都是好人。”
陈馨瑶一看到老者,心中一惊,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问道:“老人家,你刚才哪里去了,都把我们急死了。”老者缓缓地说道:“是刚才那个蒙面人把我打晕了,我醒来后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召集来了他们。”
“你……你也是河帮的。”听到老者的解释,陈馨瑶一下醒悟了。老者点了点头,对陈馨瑶说:“是的,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河帮的落脚点。这下你们应该放心了吧,赶紧看看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
“他伤得很重,必须马上治疗。”中年男子说道。陈馨瑶心中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昏迷不醒的方向东,她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能救他?”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河帮的人,这附近一带都是我们的地盘。”
陈馨瑶心中一惊,河帮她是听爷爷多次说过的,他们是一个在信江河上颇有势力的帮派。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信,但他感觉老者是个好人,心想他们也不会是坏人。此刻,方向东的伤势危急,她己经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 陈馨瑶问道。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和夏生财那帮人向来不对付,他们想抓的人,我们自然要救。而且,我们也听说过陈怀山的大名,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弋阳腔艺人。”
陈馨瑶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这时,河帮的人从船上拿来了一些草药和绷带,熟练地为方向东处理伤口。在河帮众人忙碌的时候,陈馨瑶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听后,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个蒙面人很可能和清云班有很深的渊源。而且,他应该不是真心想伤害你们,否则在你质问他的时候,他不会犹豫。”中年男子分析道。
陈馨瑶点了点头,觉得中年男子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明白,这个蒙面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是特务们发现了河帮的船只,双方发生了冲突。特务们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执行公务!”河帮的人毫不畏惧,纷纷拿起武器,准备与特务们对抗。
中年男子转身对陈馨瑶说道:“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我们会挡住他们的。” 说完,他带着河帮的人冲了出去,与特务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一时间,芦苇荡里喊杀声西起,火把的光芒在夜空中闪烁。陈馨瑶躲在河神庙里,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心中既担心河帮的人,又担心方向东的伤势。她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在激烈的搏斗中,河帮的人凭借着熟悉地形和精湛的武艺,逐渐占据了上风。特务们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硬的抵抗,开始有些慌乱。“撤!”为首的特务组长卢信见势不妙,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特务们纷纷狼狈地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