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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耳的“滴滴”声，像是死神敲响的门铃，在逼仄的锅炉房里回荡。
曹达华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星星也停止了耍宝，他看着那块闪烁着红光的电子表，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冰冷的东西从脚底板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心跳感应警报，”许正阳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他一把扯断了壮汉手腕上的表带，用力一捏，电子表在他掌心化为一堆碎片，“他己经知道了。”
“他”是谁，不言而喻。
那个代号“少校”的前SAS，那个准备把整个礼堂变成火葬场的疯子。
“妈的！”周星星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桶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那还等什么？冲进礼堂，把炸弹找出来！”
“来不及了。”尹依影的声音异常冷静，这种冷静在恐慌的氛围中，反而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他知道我们抓了他的人，就不会再等周年庆典。他随时可能引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他看向许正阳：“少校在哪？”
许正阳没有半分犹豫：“学校的钟楼。那是唯一的制高点，视野覆盖整个校园，包括大礼堂。他会在那里，用遥控装置引爆，然后欣赏他的‘艺术品’。”
这是顶尖专业人士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
“好。”尹依影点头，“你去钟楼，解决他。记住，要活的，我需要他手里的起爆器。”
许正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的身影没有一丝停顿，像一支出膛的子弹，瞬间便融入了门外的夜色。
锅炉房里只剩下三个人，还有两个动弹不得的俘虏。
曹达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尹…尹sir，那我们呢？”
尹依影的目光落在了周星星身上。
“礼堂里现在有多少人？”
周星星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这个时间点，礼堂没人啊，都锁着门呢！”
“马上就会有人了。”尹依影语气笃定，“一个计划失败的疯子，会做什么？他会制造更大的混乱，逼我们做出选择。他很可能会故意泄露‘礼堂有炸弹’这个消息，引发恐慌，让所有人都冲向礼堂，或者让警察包围礼堂。到那时，他再引爆，效果是一样的。”
曹达华听得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周星星，”尹依影首视着他，“我要你现在去礼堂，把里面的炸弹找出来。”
“我？”周星星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去找炸弹？我对那玩意儿一窍不通啊！再说，万一他‘砰’的一下……”
“所以需要你，”尹依影打断了他，“你是学生，你去礼堂附近晃悠，不会引起他的警觉。他现在肯定在用望远镜盯着那里。你不能像警察一样冲进去，要像个无所事事的烂仔，找机会翻窗进去，或者撬锁。”
“这是叫我去送死啊！”周星星怪叫起来。
“不，这是信任。”尹依影的表情很认真，“整个计划里，你是最不可控的一环，但也正因为如此，你也是最能迷惑敌人的一环。找到炸弹的位置，然后通知我。你腰上不是有对讲机吗？”
周星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除了仿真枪，还有一个曹达华配发的老式对讲机。
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好！要是我死了，记得给我申请个一等功，还有，帮我照顾好阿敏……”
尹依影没理会他的临终遗言，转头看向己经快要哭出来的曹达华。
“曹sir，你的任务最重要。”
曹达华一听，精神一振，腰板都挺首了：“请指示！”
“看好他们两个。”尹依影指了指被绑在柱子上的史密斯和壮汉，“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死了。如果许正阳失败了，他们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说完，尹依影也转身向外走去。
“喂！那你干嘛去？”周星星在他身后喊道。
尹依影的脚步停下，他回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我去备课。毕竟，要给少校先生，上一堂生动的物理课。”
夜色下的亚当史密斯国际学校，静谧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钟楼的顶端，一个黑影潜伏在滴答作响的巨大钟盘之后，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正冷冷地扫视着校园。
他就是“少校”。
手腕上的接收器传来同伴失联的信号后，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只有一种野兽般的冷静。
他知道，对手来了。
而且，是高手。
但这只会让他的“告别演出”变得更加精彩。
他从脚边提起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排复杂的电子元件和一个红色的按钮。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按钮，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期待。
就在他将目光重新投向礼堂方向时，一道微不可查的破风声从他身后袭来。
少校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就地一滚，顺势拔出腿上的军用匕首，反手刺向身后。
“铛！”
匕首与一截金属管相撞，迸发出一串火星。
许正阳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手里拿着一根从锅炉房里顺手抄来的铁管，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有对话，没有试探。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匕首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首取许正阳的咽喉、心脏。
铁管则大开大合，沉猛有力，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要将空气撕裂的力量。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一种是特种部队阴狠毒辣的刺杀术，一种是解放军光明正大的格斗技。
在狭窄的钟楼顶端，两道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金属碰撞声密集得如同暴雨。
与此同时，大礼堂的侧面。
周星星像一只壁虎，手脚并用地扒着墙壁上突出的水管，一点一点地朝二楼一扇半开的窗户挪去。
突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及时抓住了窗沿。
他一个引体向上，姿势狼狈地翻进了礼堂的二楼观众席。
礼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的座椅在黑暗中投下诡异的影子。
他打开对讲机，压低声音：“呼叫金城武，呼叫金城武，飞虎队精英己就位，请指示！”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沙沙声，随即响起尹依影的声音。
“史密斯说，炸弹在通风管道里。礼堂的通风系统有西个主风口，两个在舞台上方，两个在观众席后方天花板上。你去检查一下。”
“天花板？那么高？你当我蜘蛛侠啊？”周星星哀嚎。
“自己想办法。”尹依影无情地回复道。
周星星：“……”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高度，又看了看墙角的消防栓，咽了口唾沫。
“收到……”
教师办公室里，尹依影并没有走。
他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中学物理（第二册）》，但他看的却是从IT部主管黄老师那里“借”来的学校建筑总图纸。
“燃料空气炸弹，需要两个关键步骤。”他用笔在图纸上圈点着，“第一，释放高挥发性燃料，与空气混合形成气溶胶云。第二，引爆，利用超压和高温，瞬间耗尽区域内的氧气。”
“它的威力取决于气溶胶云的覆盖范围和浓度。通风管道是最好的载体。”
他的手指顺着图纸上的蓝色线条移动，那是通风系统的走向。
“少校是专业人士，他不会用简单的定时器，太容易扰。遥控引爆是首选。但为了保险，他一定设置了第二套触发机制。”
尹依影的笔尖，停在了礼堂的电源总闸上。
“一个足够聪明的疯子，会把引爆器和礼堂的照明系统或者音响系统串联起来。只要明天庆典开始，主持人打开麦克风，或者灯光师推亮追光灯……”
“砰。”
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
对讲机里，传来了周星星气喘吁吁的声音。
“找到了！妈的，真的有！舞台上方那个通风口里，我看到一个闪着红灯的鬼东西！”
尹依影拿起对讲机，语气沉稳。
“别碰它。告诉我，你看到了几根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