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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时，永琪正对着摊了一地的东西发呆。荧光贝罐子滚到拖鞋边，贺野的连帽衫搭在沙发扶手上，口袋里露出半截动漫书签——是她昨天在纪念品店赖着不走，贺野骂了句“幼稚”却还是付钱买的。
最让她头疼的是沙发角那个粉色化妆包，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拉链上还挂着个小蝴蝶结。那是苏小棠塞给她的，说“女生出门总得带点口红纸巾什么的”，结果她到现在都没搞懂里面的粉饼和散粉有什么区别，最后反倒成了临时贝壳收纳盒，粉饼被硌出好几个坑。
“还愣着？”贺野扛着自己的背包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上，“十点的飞机，再磨蹭赶不上托运了。”他说着，视线扫过地上的“灾难现场”：死库水和T恤缠成一团，三袋没吃完的章鱼小丸子包装袋堆在角落，目光在那个粉色化妆包上顿了顿，嘴角抽了抽，“苏小棠给你的破包，装贝壳合适吗？回头她知道了得念叨你三天。”
永琪蹲下去抢救粉饼，嘴里嘟囔：“我哪知道装什么……以前出门就带个游戏机和充电器，谁用得上这玩意儿。”她把粉饼塞进包里最底层，又把贝壳一个个抠出来，指尖被贝壳边缘划了下，“嘶”了一声。
贺野走过来，没说话，首接把贝壳全拢到自己手心，从行李箱侧兜翻出个透明密封袋——是他妈塞的，说装泳衣防潮用的。他把贝壳一个个放进去，动作仔细得像在给游戏卡带分类：“用这个，比苏小棠那包结实。”
永琪看着他指尖捏着贝壳的样子，突然想起初中时和贺野去邻市漫展，自己把限量版海报折成一团塞进背包，被贺野骂了一路，最后却是他小心翼翼把海报铺平，垫在自己外套里护了一路。
“那包……我也不想带的。”她小声解释，“苏小棠说‘女生总得有个化妆包’，硬塞给我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那盒亮晶晶的东西是干嘛的。”
“高光。”贺野头也不抬地接话，把密封袋口系紧，“上次看你首播打游戏，弹幕里有人刷过。”
永琪的脸“唰”地红了：“你还看我首播？”
“偶尔。”贺野把密封袋塞进侧兜，耳根有点红，“看你被Boss虐得骂脏话，比打游戏有意思。”
收拾到最后，贺野把她的背包甩到肩上，又拎起最重的行李箱：“走了，罗伊珩说在楼下等我们，顺路送机场。”
“他怎么也这么早？”永琪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顺手把那个粉色化妆包塞进背包最深处，像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钱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谁知道。”贺野的语气酸溜溜的，却在出电梯时，下意识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怕她被走廊的行李箱绊倒，像以前在人挤人的网吧里，总把她护在最里面的角落。
楼下的阳光有点晃眼，罗伊珩靠在车门边，米色风衣被风吹得扬起边角，手里拿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永琪，这个是本地的手工糖，和你喜欢的橘子味很像。贺野，这个是给你的，据说是能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昨天看你帮永琪搬行李时，手腕好像扭了。”
贺野接药膏的动作僵了僵，嘴硬道：“小意思，比我打架时挨的轻多了。”却还是把药膏塞进了裤兜，手指捏得紧紧的。
永琪接过糖盒，看见里面的糖纸印着荧光贝图案，突然想起昨晚贺野蹲在地毯上，帮她把每只贝壳都用软纸包好，说“别被压碎了”。她抬头对罗伊珩笑了笑：“谢谢，不过我更喜欢贺野买的那种硬糖，含着打游戏不会掉。”
贺野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故意板着脸：“就你事多。”
车子驶离度假村时，永琪回头看了眼那片沙滩。晨光里的海浪泛着金，礁石区空荡荡的，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突然有点不舍——舍不得能穿着死库水在沙滩上跑的日子，舍不得贺野笨手笨脚捡贝壳的样子，甚至舍不得罗伊珩那句“二次元照进现实”的瞬间。
“看什么？”贺野递过来颗橘子糖，“再看也带不走这片海。”
“谁说要带走了。”永琪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甜味漫开来，“就是觉得……这几天好像过得特别快。”
以前在网吧，一天能打十个小时游戏，觉得时间像凝固的；可这趟旅行，不过三天，却像塞满了一整个夏天的事：被搭讪时的慌乱，看荧光贝发光的惊喜，和贺野抢章鱼小丸子的吵闹，还有那句没问出口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到机场托运行李时，贺野把那个装贝壳的密封袋单独拿出来：“这个随身带，别被托运压坏了。”他说着，视线扫过永琪背包侧面露出的粉色蝴蝶结——是那个化妆包的拉链头，“苏小棠那包……真不扔？”
“扔了她会杀了我的。”永琪把密封袋塞进背包外侧兜，和那个粉色化妆包隔着一层布，像两个互相别扭的秘密，“回去就藏起来，眼不见为净。”
贺野低低地笑了，没再说话，只是在她往登机口走时，悄悄落后半步，替她挡开迎面而来的行李箱。
飞机起飞时，永琪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海岛，把脸埋进贺野的外套里。布料上还留着海风和橘子糖的味道，像个温柔的秘密。
她知道，旅行结束了，但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比如那颗总在贺野靠近时加速的心跳，比如那句藏在贝壳里的未说出口的话，比如……对着苏小棠塞的粉色化妆包，第一次没那么抵触的心情。
永琪闭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回去之后，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身边还有个会帮她收拾贝壳、吐槽她的化妆包、却把外套给她当枕头的笨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