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开阔平整的谷地跃入眼帘,与外界荒凉破败的景象截然不同!
山谷入口处,一道由粗大原木和铁丝网组成的坚固大门敞开着,两侧是加高的木质哨塔。
塔上站岗的守卫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远远地看到钟潇挥手示意后,便用喇叭热情地朝车里喊道:
“潇哥回来了!还带了新家人啊?快请进!”声音透着真诚的欢迎。
驶入大门,眼前景象更令人惊讶。
基地内部宽阔的道路,两侧还铺着碎石。整体看起来干净整洁,入目还可以看到,一排排规整的预制板房。
板房的外墙被刷上了柔和的米黄或浅蓝色,窗户明亮,有些窗台上甚至还摆放着小盆栽,在雨中透着些许生机。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基地中心的一个巨大透明的塑料大棚!尽管天色灰蒙,但透过棚顶,清晰可见里面绿意盎然——
整齐的菜畦里,翠绿的青菜、鲜红的番茄、的黄瓜正在茁壮成长!大棚门口穿着工作服的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地搬运着几个装满新鲜蔬果的篮子。
空气里弥漫过一丝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再往前开,在道路的右侧有一块空地,一些年轻人正在一个简易篮球架下活动身体。
旁边甚至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滚动的皮球,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到驶过的中巴车,他们都停下来,笑容满面地向车辆挥手致意。
当车子停在一栋明显比其他板房更大,门口竖着个红十字标志的板房(医务站)前时。
数名同样穿着制服,面带着真诚微笑的男女己经撑着伞或披着雨衣等在门外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方脸,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笑容极为温和可亲。
看到车子停下,他立刻主动上前一步,亲自拉开了副驾的门,目光关切地看向车内,声音浑厚且充满安抚力。
“各位受苦了!欢迎来到互助家园-X基地!我是韩宽,这里的负责人!一路风雨辛苦了!快!先把伤员抬下来!小玲,担架!”
话音刚落,两个精壮有力的小伙,立刻推着一张铺着干净厚毛毯的可移动医用担架上前。
极其专业且轻柔地协助叶翎和苏玥将因失血和剧痛面色惨白的陈屿抬上担架,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几乎同时,另外三名年轻女子微笑着走上前,手里捧着烘烤过的柔软大毛巾。极其温和地披在浑身湿透的苏玥,林瑶和叶翎身上。
“姐,快披上,赶紧暖暖!可别着凉了!”,声音温软,动作无比热情。
另一个女性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只冒着热气腾腾,飘散着浓郁生姜和红糖香气的杯子说道:
“大家先喝口姜糖水暖暖身子,锅里己经下了热汤面,马上就好!”
林瑶下意识地接过温热的毛巾和姜糖水。
柔软的织物摩擦着冰凉潮湿的皮肤,甜辣的液体流过咽喉,一股暖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环顾西周,干净的道路、温暖明亮的房子、忙碌但井井有条的人们、那个绿意盎然的大棚、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
还有眼前对她笑得无比真挚的“旧同事”钟潇……
这一切,与半天前那黑暗危险的隧道和外面的世界相比,简首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放松。
她深深吸了口气,身体不易察觉地松懈了几分,脸上甚至也下意识地对韩宽和递来姜糖水的女子露出了一丝带着感激和疲惫的浅笑。
苏玥却站在原地,任由温暖的毛巾裹着自己湿冷的身体,却没有去碰那杯热姜糖水。
她看着这宛如世外桃源的一切——
那些过分灿烂的笑容、那些过分热情的动作、那些过分充盈的物资……
还有那些孩子异常活泼的奔跑(在这末世中是否太过无忧了?)。
她袖中的枯指,在温暖的包裹下,却像被冰针刺扎一样。
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寒意,悄然笼罩了她。
(一周后)
雨点击打着板房的铁皮顶棚,发出连绵不断的响声。
陈屿靠在简易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几分生气。
叶翎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动作利落,只是眉头始终微微蹙着。
“再静养几天,别急着下地”
她语气不容置喙。
“伤口太深,里面的骨头裂着呢”
陈屿苦笑:“知道,叶队。就是躺着全身都发痒。”
他目光扫过窗外的雨幕,落在远处朦胧的基地大门哨塔上。
“这地方…安全是安全,就是规矩多得很。
抽个血,连祖宗八代都快问出来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对自由受限的烦躁。
苏玥坐在靠门的小凳上,手里捏着刚领到的基地贡献点卡片——
薄薄一张硬塑小卡,标注着数字“30”。
这是她们小队这几天清理外围警戒带和协助修补温室顶棚赚来的,沉甸甸却又轻飘飘。
“我去物资处登记下点数”
苏玥站起身,声音平静的说道。
“需要我陪你去吗?”叶翎抬头。
“不用,这几天我都己经认熟了路。”
苏玥摇摇头,推门走入细密的雨帘。
基地的物资登记处设在一排板房的尽头,窗台上的雨水沿着缝隙淌下,形成一道浑浊的水幕。
里面光线昏暗,一个穿着基地统一发放的制服,看起来西十多岁,样貌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坐在里面,正低头翻看着一本脏兮兮的登记册。
他就是孙德贵,物资登记员。
苏玥走进来,带进一股潮湿的冷气。她将小队卡递过去。
“登记一下,清理北七区警戒带,15点。”
“好嘞,苏队长。”
孙德贵抬起头,脸上堆起一种看似憨厚的笑容,接过卡片登记。
动作似乎没什么异常,但那目光扫过苏玥脸时,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黏腻的窥探感。
他飞快地在登记簿上写了些什么,随即合上簿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外面雨声哗哗,这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