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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醒来的时候，陆知远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
陆知远的脸，近在咫尺。
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与憔悴，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散落着，眼下是一片青黑。
江临微微抬起手，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发丝，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一下又一下，温柔地着陆知远的头。
陆知远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头顶有轻微的动静。眼皮沉重地睁开，还没完全清醒时，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江临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正冲着他笑，干裂的嘴唇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轻声说：“陆知远，我回来啦。”
陆知远怔怔地望着江临的笑容，眼眶瞬间被酸涩涨满。
那些守在病床前的日日夜夜，恐惧、绝望与无尽的等待，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倾泻。
他扑过去紧紧抱住江临，将脸埋进对方颈窝，泪水打湿了江临的病号服，喉咙里溢出了压抑很久的呜咽声。
江临感受到颈侧传来的湿意，还有陆知远剧烈的颤抖。
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陆知远的后背。掌心贴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阿姨端着新熬的粥轻轻推开门，吱呀声响惊动了浅眠的江临。
他下意识睁开眼，陆知远蜷在病床上，将自己牢牢圈在怀中沉睡，少年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肩头。
江临立刻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摇，示意噤声。而后又轻轻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陆知远半露的肩头。
阿姨了然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又替两人掖了掖被角，这才缓步退出病房。
中午，日头高高挂起。
叶舒和陆文来到病房的时候，陆知远刚睡醒，正坐在床边，和靠在床头的江临一起喝着早上送来的粥。
保温桶效果挺好，过了好几个小时，粥还是热乎的。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就听见病房门被推开了。
安心睡了一觉的陆知远精神头不错，眼睛里重新泛起明亮的光彩。
瞥见叶舒和陆文走进来，他唇角立刻扬起熟悉的弧度，脆生生喊了声：“爸妈！”声音清亮，全然没了前几日失魂落魄的模样。
江临的耳尖瞬间泛起红晕。他攥着被角的手指微微收紧，低垂的睫毛不住颤动。
纠结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用带着几分沙哑却轻柔的声音，怯生生地跟着喊了句：“爸，妈。”
声音虽轻，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空气里漾开细密的涟漪。
叶舒眼眶瞬间，快步走到病床前，一只手温柔地抚上陆知远的发顶，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江临的脑袋。
她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问道：“小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江临抬头望向叶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轻声说道：“我己经没事了，医生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这话，叶舒和陆文同时松了口气。
叶舒眼眶微红，伸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那就太好了，一会办完出院手续，我们一起回家。”
陆文站在一旁，嘴角扬起欣慰的弧度，目光慈爱。
推开院门，糖糖摇着蓬松的尾巴冲了过来，口水混着呜咽声沾湿了江临的裤脚。
它围着众人不住的打转，时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这个、拱拱那个。
江临蹲下身，手指埋进糖糖柔软的毛发里轻轻揉搓，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与活力，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糖糖乖巧地歪头舔了舔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饭后，陆知远弯腰将江临打横抱起，动作迅猛得让江临惊呼出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放我下来！”江临脸颊发烫，指尖揪着陆知远的衣领，“我们在医院几天没好好洗漱，身上汗味混着消毒水味，臭烘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带进房间。
陆知远将人轻轻放在床上，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的：“我不介意。”
“我介意！”江临慌忙抵住他胸膛，耳尖红得滴血，“快去洗澡，陆知远，你也臭臭的！”
陆知远低笑一声，在他腕间落下轻吻：“一起？”
江临撇了撇嘴，故作嫌弃地哼了声，却搂上陆知远的脖子，傲娇道：“那好吧，便宜你了。”
说罢又把脸埋进对方肩头，试图掩盖发烫的耳尖。
陆知远心满意足地笑出声，抱着人往浴室走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端。
蒸腾的水雾模糊了浴室的玻璃，狭小的空间里温度节节攀升。
氤氲水汽中，江临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连带着说话都断断续续。
“够……够了……”陆知远却像是没听到，将人圈在怀中不肯松手。
首到江临呼吸愈发急促，意识开始发沉，陆知远才惊觉不对劲，慌乱地关了水，迅速拿浴巾裹住浑身发软的人。
心疼地把江临抱出浴室，自责地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连串亲吻：“宝宝，对不起。”
江临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还未从缺氧的眩晕中缓过神。
他抬起毫无力气的手，“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拍在陆知远脸上，声音带着气音：“哼！”
哼唧完，便背过身，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彻底陷入沉睡。
留下陆知远呆坐在床边，摸着被打过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