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装高贵

第177章? 装高贵

波斯地毯上蜿蜒成暧昧的弧线。

厉风霆倚着书桌，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钢笔，目光锁在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锁骨处。

空气里浮动着雪松香水与皮革混融的气息，姜晚荞轻抿下唇，正要开口，却被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厉爷，咖啡准备好了。”

白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的温婉。

姜晚荞瞥见厉风霆眉间闪过一丝不耐，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喉结滚动时的线条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方才两人的对话还停在危险边缘——他说“我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看到自己女人有所成就，应该是我三生有幸”，而她指尖几乎要触到他西装袖口的纽扣。

门被推开的刹那，白静端着鎏金托盘走进来，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刻意将咖啡杯重重放在姜晚荞面前，褐色液体溅出几滴，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痕迹。“姜四小姐也在啊，”她勾起唇角，语气却冷得像淬了冰，“抱歉呢……我还以为厉爷在处理公事。”

厉风霆的目光扫过白静紧绷的肩膀，又落在姜晚荞攥紧的裙摆上。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滚烫的液体下肚，却浇不灭心底腾起的烦躁。

方才姜晚荞垂眸浅笑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动，此刻却被白静刻意的打扰割裂成碎片。

“没事就出去。”他放下咖啡杯，声音不带温度。

白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精心保养的甲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半小时前偷听到的对话，厉风霆那句话像根刺扎进耳膜，此刻她扬着笑脸，声音却甜得发腻：“厉爷，我是知道你最近胃不好，这杯咖啡特意加了奶......”

“我说出去。”厉风霆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桌面，带倒了姜晚荞面前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地毯上蔓延，如同一场无声的硝烟。

白静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半步，托盘上的方糖罐“啪嗒”掉在地上，碎裂的声响惊得姜晚荞一颤。

“我......我这就收拾。”白静慌忙蹲下，却在弯腰时故意撞向姜晚荞的膝盖。姜晚荞眼疾手快扶住桌沿，余光瞥见白静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厉风霆长臂突然环过她的腰，将人稳稳带进怀里，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白静的手腕：“白管家是年纪大了，连端个咖啡都能毛手毛脚？”

白静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厉风霆身上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想起无数个加班的深夜，自己隔着玻璃门凝望他办公的背影。此刻这双曾签署过百亿合同的手，正将姜晚荞护在怀中，而她连指尖都碰不到分毫。

而且，他竟然说自己年纪大！是嫌弃自己老了吗？

“还杵着干什么？”厉风霆的声音像冰锥，白静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渗出来。

她狼狈地起身，踉跄着夺门而出，身后传来姜晚荞低低的轻笑：“厉爷这英雄救美，是不是太明显了？”

走廊的感应灯熄灭时，白静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她望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腕，想起姜晚荞倚在厉风霆怀中的模样，指甲深深刺进掌心——明明她才是最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凭什么是那个贱女人？窗外惊雷炸响，她攥紧裙摆，眼底翻涌的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

西餐厅水晶吊灯洒下细碎光斑，切割着白静青白交错的脸色。

对面的白福荣西装袖口露出磨破的线头，正用叉子狠狠戳向七分熟牛排，肉汁溅在雪白桌布上，洇出暗红的污渍。

“服务员，再来块战斧牛排！”他扯松领带，脖颈处的陈年疤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红酒也换成最贵的，我女儿买单。”

邻桌投来异样的目光，白静死死攥着玻璃杯，指甲在杯壁留下月牙形压痕，冰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天鹅绒裙摆晕开深色水痕。

白福荣突然用刀背敲了敲餐盘，油腻的头发垂在额前：“怎么，嫌弃老子吃相难看？”他抓起骨碟里的烤土豆，囫囵塞进嘴里，咀嚼声混着红酒打嗝响彻餐厅，“当年要不是老子把你送进孤儿院，你现在早跟你妈一样，烂在贫民窟里！”

白静猛地站起，椅子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周围宾客纷纷转头，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芒般扎在后背。“爸，这里是高级餐厅......”她压低声音，却被白福荣拍桌的巨响打断。

“高级餐厅？”白福荣将啃得精光的牛排骨甩在桌上，油脂顺着骨缝滴到餐刀上，“老子蹲了二十年大牢，吃你几块牛排怎么了？别忘了——”他突然凑近，烟味混着腐牙的气息扑面而来，“你那些光鲜亮丽的身份，只要我一张嘴，就能让你变成杀人犯的女儿！”

白静感觉胃里翻涌，强忍着恶心重新坐下。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厉家管家催促她回去准备晚宴的消息。

白福荣瞥见她发白的指尖，突然抓起高脚杯仰头灌下红酒，猩红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衬衫领口晕开，像极了当年母亲太阳穴绽开的血花。

“当年警察破门时，你缩在床底发抖的样子......”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白静瞳孔剧烈收缩，“要是厉家那位知道，他器重的白医生，亲爹是个杀人犯......”

“够了！”白静拍桌而起，银质餐具叮当作响。邻桌老太太惊恐地捂住胸口，服务员小跑着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白福荣却靠在椅背上，露出缺了半颗门牙的狞笑，伸手又招来侍应生：“再加份松露鹅肝，对了，给我闺女也来份——毕竟她最爱吃这些装高贵的玩意儿。”

白静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想起孤儿院解剖课上，自己第一次剖开白鼠胸腔时的冷静，此刻却连双手都在不受控地颤抖。

当白福荣将账单重重推到她面前，上面的数字刺得她眼眶发疼，她终于明白，无论爬得多高，那个暴雨夜的噩梦永远攥着她的脚踝，将她往泥潭里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