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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弄堂像块发霉的甜糕，连空气里都飘着黏糊糊的油星子。沈三刀蹲在三刀堂门口修钢笔，机械义肢关节处卡着半块芝麻糖 —— 那是阿金今早偷的，说是 “给义肢上润滑油”。
“沈三刀，你义肢上的糖能分我一半吗？” 阿金抱着墨汁蹲在旁边，眼睛盯着糖块。
“滚，” 沈三刀甩了甩义肢，糖块飞出去砸中一只路过的蟑螂，“去帮苏姐看着香油店，别让老鼠精再偷油了。”
“老鼠精？” 阿金来了精神，“是李三鼠吗？他昨天还偷了我的弹珠！”
说曹操曹操到，巷尾突然传来 “吱呀” 一声，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不点跑过，腋下夹着个油壶，尾巴上挂着二十颗纽扣 —— 正是老鼠精李三鼠。阿金吹了声口哨，弄堂里立刻涌出三十只流浪猫狗，组成 “动物丐帮” 将老鼠精围在中央。
“李三鼠！” 阿金叉腰大喊，“上个月赊的十斤香油该还了吧？”
老鼠精缩成一团，尾巴上的纽扣叮当作响：“小的最近手头紧…… 但小的有宝贝！” 他张开手掌，露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纽扣，“前清格格的盘扣、租界洋人的袖扣，还有……”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城隍庙石狮子的牙缝扣！”
苏绣娘从香油店走出，紫色旗袍下摆绣着新学的几何图案：“石狮子的牙缝扣？你从它嘴里抠的？”
“别管从哪来的，” 李三鼠堆笑，“这些纽扣能抵香油钱吧？苏娘娘的旗袍要是破了，正好打补丁！”
沈三刀挑眉，钢笔尖挑起一颗翡翠纽扣，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这纽扣哪来的？”
“百、百乐门捡的！” 老鼠精哆嗦，“听说那里闹鬼，纽扣会自己飞……”
周阿怪抱着试管出现，眼镜片上沾着蓝色液体：“让我检测检测！” 他用试管里的液体滴在纽扣上，液体瞬间变成紫色，“不好！这纽扣沾过龙棺雾气！”
众人一惊，苏绣娘的苗刀 “噌” 地出鞘：“李三鼠，实话实说，是不是德古拉?张给你的？”
“不是不是！” 老鼠精举起双手，“是一个戴礼帽的男人扔在巷子里的，他说纽扣能换香油……”
话音未落，所有纽扣突然发光，悬浮在空中排成龙棺的形状。墨汁炸毛，爪子拍向纽扣：“人类，这些是雾气凝成的执念！”
沈三刀挥起义肢击落纽扣，却见它们像蜜蜂一样抱团攻击，其中一颗纽扣正中他的额头：“周阿怪！快想想办法！”
“有了！” 周阿怪掏出一块肥皂，“新发明的‘磁吸肥皂’，能吸金属！” 他用力扔出肥皂，却因用力过猛摔了个屁股蹲，肥皂滚进纽扣堆里，果然吸住了一半纽扣。
阿金趁机指挥动物丐帮扑上去，猫狗们嘴里叼着各种工具：磁铁、算盘、甚至丁师爷的罗盘。李三鼠见势不妙想跑，却被苏绣娘的银线缠住尾巴：“跑？先把纽扣的事说清楚！”
混乱中，沈三刀注意到一颗黑色纽扣始终游离在战团外，正缓缓飘向百乐门方向。他跃上墙头，机械义肢展开成滑翔翼：“苏姐！看好老鼠精！我去追那颗纽扣！”
百乐门顶楼，德古拉?张正透过望远镜观看闹剧，嘴角勾起冷笑。沈三刀破窗而入，钢笔尖抵住他的咽喉：“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沈三刀，你看这些纽扣，” 吸血鬼指了指窗外，“每一颗都藏着一个人的执念 —— 有人想长生，有人想发财，而最有趣的是……” 他拿起那颗黑色纽扣，“这颗来自你最亲近的人。”
沈三刀瞳孔骤缩，伸手去夺纽扣，却被德古拉?张避开。纽扣突然碎裂，化作雾气钻进他的义肢，机械义肢瞬间发烫，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符文。
“你以为护龙卫的义肢是单纯的武器？” 吸血鬼轻笑，“那是用龙棺碎片打造的容器，专门用来收纳人类的执念 —— 而你，就是龙棺最完美的保管员。”
楼下传来周阿怪的尖叫，沈三刀低头望去，只见剩下的纽扣正在巷子里横冲首撞，阿金被纽扣追得满街跑，墨汁则在一旁悠闲地舔爪子。他深吸一口气，挥起义肢射出墨水弹，正中德古拉?张的礼帽。
“下次再玩这种把戏，” 他冷笑，“爷就用钢笔戳穿你的心脏 —— 不管你是不是吸血鬼。”
回到三刀堂，李三鼠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堆被没收的纽扣。苏绣娘逐一检查，突然举起一颗珍珠纽扣：“这是我去年丢的！你怎么偷的？”
“从、从您的针线筐里……” 老鼠精低头，“小的看您总舍不得扔破旗袍，就想偷纽扣给您打补丁……”
阿金惊讶：“原来你不是坏老鼠？”
“我只是穷……” 李三鼠叹气，“想偷点油给兄弟们熬汤，没想到卷入了这么大的麻烦……”
沈三刀揉了揉眉心，从义肢暗格取出那颗黑色纽扣的碎片：“周阿怪，把这些纽扣都净化了 —— 除了那颗珍珠的，还给苏姐。”
“得嘞！” 周阿怪扛起纽扣箱，“我用新发明的‘执念肥皂’，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苏绣娘摸着珍珠纽扣，眼神柔和：“算你有心 —— 这样吧，香油钱免了，以后别再偷东西了，来我店里帮忙，管饭。”
李三鼠眼睛发亮：“真的？谢谢苏娘娘！”
阿金欢呼：“太好了！以后丐帮多了个老鼠军师！”
墨汁跳上沈三刀肩头，尾巴扫过他的义肢：“人类，德古拉?张的话你信多少？”
“信一半，” 沈三刀望着窗外的雾，“但不管真相如何，我只知道 ——” 他握紧钢笔，“谁要是敢用赊账的名义害人，爷就跟他死磕到底。”
雾气渐散，阳光洒在弄堂里。三刀堂的门板再次 “吱呀” 作响，迎来新的客人 —— 这次是个抱着布偶的小女孩，说布偶偷了她的糖果，要赊一块 “治偷东西的肥皂”。沈三刀叹了口气，打开账本，钢笔尖在纸上落下：“先说好，肥皂钱不能赊，除非用糖果抵……”
（第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