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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雾像块湿抹布，把上海滩捂得透不过气。沈三刀蹲在三刀堂后院擦钢笔，机械义肢浸在水桶里 “咕嘟咕嘟” 冒泡泡 —— 周阿怪新发明的 “除锈肥皂” 把义肢关节泡成了粉色，活像根巨型棉花糖。
“这破肥皂比吴大帅的审美还离谱。” 他骂骂咧咧，甩了甩义肢，钢笔尖上的水珠正巧落在账本上，晕开 “蜥蜴人工部局” 的赊账记录。
苏绣娘撑着油纸伞走过，旗袍下摆绣着新学的气象图：“蜥蜴人又来催债了？他们上个月赊的钢笔维修费还没结。”
“催债？” 沈三刀冷笑，“是来甩锅的吧。昨儿巡防营的人说，工部局的钢笔突然集体罢工，把公文戳成了蜂窝煤。”
话音未落，前门传来 “哐当” 巨响，七个蜥蜴人士兵抬着木箱冲进院子，每个都顶着油光水滑的鳞片，尾巴上缠着周阿怪的防脱发肥皂 —— 显然胡英俊的脱毛危机还没解决。
“沈三刀！” 蜥蜴人局长拄着文明棍跟进，墨镜上沾着茶渍，“本局长的钢笔坏了！你必须马上修好！”
沈三刀挑眉，看着士兵们卸下的十箱红茶：“修笔可以，先把赊的账结了 —— 还有，这些过期红茶上次就想抵钱，爷不收。”
“这不是普通红茶！” 局长掀开箱盖，茶叶堆里滚出几只铜铃铛，“这是前清贡茶‘雾里青’，泡开能看见龙纹！”
苏绣娘凑近一闻，皱眉：“明明是城隍庙的茉莉花茶味。”
“放肆！” 局长义肢拍向木箱，却因用力过猛掉了下来，“本局长用贵族礼仪担保 ——”
沈三刀突然举起钢笔，笔尖抵住局长的喉咙：“少废话。钢笔在哪？”
蜥蜴人哆嗦着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笔帽上的族徽歪成西十度角，笔尖还沾着可疑的绿色黏液。沈三刀刚要接过，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 —— 这钢笔的材质竟与龙棺碎片同源。
“等等，” 他眯起眼，“这钢笔是用什么做的？”
“龙、龙舌兰木！” 局长冷汗首冒，“墨西哥进口的！”
“放屁。” 沈三刀用义肢撬开笔杆，里面掉出一小块刻着 “护” 字的鳞片，“说，哪来的？”
蜥蜴人瞬间缩成蜥蜴形态，尾巴卷着红茶箱往后退：“别杀我！这是德古拉?张给的！他说用龙棺碎片做笔能永不断墨……”
苏绣娘的苗刀 “噌” 地出鞘：“又是那个吸血鬼！他在哪？”
“在、在百乐门！” 蜥蜴人尖叫，“他包了顶楼套房，说要举办‘雾之品鉴会’……”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枪响。阿金抱着墨汁狂奔而入，头发上沾着茶叶：“沈三刀！巡防营的人抢红茶了！他们说要给吴大帅泡‘壮阳茶’！”
沈三刀扶额长叹：“周阿怪呢？”
“在实验室研究蜥蜴人钢笔！” 阿金往嘴里塞了块饼干，“他说碎片里的龙血能让肥皂起泡率翻倍！”
“让他别碰！” 沈三刀冲向院门，却见巡防营士兵正与蜥蜴人士兵扭打在一起，红茶撒了满地，吴大帅的副官举着喇叭大喊：“抢红茶者赏银元！阻挠者喂僵尸！”
“吴老鬼！” 沈三刀挥起义肢，钢笔射出墨水弹，正中副官的帽子，“去年的修笔费还没结，就想抢东西？”
吴大帅在马车上探出头，胡子上挂着茶叶：“沈三刀！这些红茶是龙脉精华！本帅喝了能延年益寿！”
“龙脉精华？” 沈三刀冷笑，踢开脚边的木箱，“那你问问这红茶，为什么会招蟑螂？”
话音刚落，成百上千只蟑螂从茶叶堆里涌出，每个都背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 “周阿怪实验品”。蜥蜴人尖叫着抱头鼠窜，巡防营士兵则掏出 “克苏鲁杀虫肥皂” 狂喷，场面一度失控。
混乱中，沈三刀注意到德古拉?张的礼帽在百乐门顶楼闪过。他跃上墙头，机械义肢展开成滑翔翼 —— 周阿怪的新发明，虽然每次使用都会冒黑烟。
“苏姐！” 他大喊，“盯着蜥蜴人！别让他们把碎片带出租界！”
“知道了！” 苏绣娘甩出银线，缠住正要逃跑的蜥蜴人局长，“先把旗袍钱结了！”
百乐门顶楼，德古拉?张正举着高脚杯俯瞰混乱的街道，杯中液体泛着龙血的红光。沈三刀破窗而入，钢笔尖抵住他的咽喉：“说，龙棺碎片哪来的？”
吸血鬼轻笑，露出尖牙：“护龙卫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龙棺每十年溢出的雾气里，藏着无数前世碎片 —— 包括您的。”
“少废话。” 沈三刀的义肢齿轮抵住吸血鬼胸口，“为什么用碎片做钢笔？”
“因为有趣啊。” 德古拉?张挥挥手，墙上投影出龙棺的幻象，“当人类用龙的骨血书写契约，他们的欲望就会成为新的封印 —— 沈三刀，你以为自己在追债，其实是在帮龙棺收集信徒。”
沈三刀瞳孔骤缩，想起陈季同的信、胡英俊的尾巴、蜥蜴人的钢笔 —— 原来所有赊账事件，都在无形中将人类与龙棺绑定。他握紧钢笔，却发现笔尖正在吸收吸血鬼身上的雾气，变成暗红色。
“你看，” 德古拉?张微笑，“你的钢笔己经饥渴难耐了。护龙卫的使命不是封印龙棺，而是喂养它 —— 用人类的欲望，用妖怪的执念，用这上海滩无穷无尽的赊账烂账。”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周阿怪的 “肥皂炸弹” 在街道爆炸，升起绿色的烟雾。沈三刀趁机踹开吸血鬼，义肢勾住吊灯往楼下滑去 —— 他需要冷静，需要回去和苏绣娘他们商量，更需要搞清楚，这护龙卫的担子，究竟是枷锁，还是钥匙。
回到三刀堂时，蜥蜴人己经逃了，巡防营也抢着红茶撤退，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箱没开封的 “雾里青”。阿金正抱着墨汁舔饼干上的糖霜，周阿怪则举着钢笔碎片傻笑：“沈三刀！这碎片能当电池！以后我的肥皂机不用手摇了！”
苏绣娘坐在门槛上擦苗刀：“德古拉?张呢？”
“跑了。” 沈三刀捡起一块红茶饼，里面竟夹着张前清当票，“但他留下了这个 —— 前清遗老赊龙棺碎片的凭证。”
周阿怪接过当票，眼镜片反光：“日期是 1900 年，和龙棺第一次大规模雾气溢出的时间吻合。”
墨汁跳上沈三刀肩头，尾巴扫过当票：“人类，这是个圈套。所有赊账的人，都是龙棺的棋子。”
沈三刀沉默良久，将当票塞进义肢暗格，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就算是棋子，也得按我的规矩走。从今天起，三刀堂的赊账利息翻倍 —— 尤其是欠龙棺的，早晚得还。”
阿金举起空饼干盒：“那我的梨膏糖钱……”
“免谈。” 沈三刀敲了敲他的脑袋，“去把周阿怪的蟑螂收回来，再给墨汁买条鱼 —— 今天的闹剧，总得有点甜点收尾。”
雾气渐浓，黄浦江传来低沉的轰鸣。沈三刀望着百乐门方向，钢笔在指尖转成残影 —— 他不知道德古拉?张的阴谋还有多少，也不知道护龙卫的真相何时揭晓，但至少现在，他还有伙伴，还有钢笔，还有这充满荒诞与温情的上海滩。
而那些赊账的妖怪、军阀、吸血鬼，不管是谁，都得记住三刀堂的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龙棺的棋子，也得先把账结清了再谈别的。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