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法租界的梧桐叶扑棱着掉进黄包车，史密斯洋行的铜门把手上挂着半片蛛网 —— 这是沈三刀第七次来追债。他蹲在台阶上修钢笔，机械义肢敲着皮鞋，鞋帮上的泥渍里还沾着上周驱鬼时崩飞的符篆碎片。
“史密斯先生，” 他对着门缝大喊，“您赊的生丝款该结了吧？”
门 “吱呀” 开了条缝，露出史密斯先生的八字胡，镜片上蒙着层灰：“沈，沈！我的朋友！生丝卖不掉，没有钱！”
沈三刀挑眉，钢笔尖戳向门缝：“没钱？听说你刚从伦敦进了批望远镜。”
“啊！是的是的！” 史密斯眼睛一亮，转身抱出个雕花木箱，“这个，西洋望远镜！抵债！”
木箱打开的瞬间，周阿怪的声音从街角传来：“等等！这望远镜有妖气！”
发明家抱着一堆试管冲来，眼镜片上沾着蓝色荧光粉：“这镜片是用龙棺雾气凝成的！”
史密斯先生哆嗦着后退：“不，不是！这是牛顿爵士同款！”
苏绣娘甩着银线走来，紫色旗袍下摆绣着新学的光学图谱：“牛顿爵士要是知道你用鬼镜抵债，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抽你。”
沈三刀接过望远镜，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他透过镜片望去，竟看见租界大楼顶层有团模糊的黑影在晃动 —— 像是几个妖怪在搓麻将。
“有意思，” 他咧嘴一笑，“周阿怪，把这玩意改装成阴阳眼仪器 —— 苏姐，咱们去会会这些妖怪。”
三刀堂后院，周阿怪戴着护目镜摆弄望远镜，阿金蹲在旁边偷喝实验废液，被墨汁一爪子拍开：“笨蛋人类，那是克苏鲁防腐剂！”
“完成了！” 周阿怪摘下护目镜，望远镜筒上缠绕着铜线和符篆，“现在能清晰看见灵体，还能拍照！”
阿金抢过望远镜望向天空，突然尖叫：“沈三刀！云里有只长翅膀的猪！”
墨汁甩尾抽他后背：“那是雷震子精，蠢货。”
租界沙逊大厦顶层，沈三刀用义肢撬开天窗，眼前的景象让他愣神 —— 西个妖怪围坐在檀木桌旁，分别是戴着瓜皮帽的黄鼠狼、穿西装的河童、叼着烟斗的僵尸，还有个正在摸牌的蜥蜴人 —— 正是工部局局长。
“碰！” 河童甩出一张鬼牌，“清一色！”
沈三刀咳嗽一声，钢笔尖在掌心刻出 “现” 字，妖怪们瞬间显形。蜥蜴人局长手忙脚乱地收起筹码，却被苏绣娘的银线缠住手腕：“局长先生，这就是你们的‘优雅外交’？”
黄鼠狼精堆笑：“沈爷！我们就是娱乐娱乐……”
“娱乐？” 沈三刀用望远镜对准牌桌，“用龙棺碎片当筹码，这娱乐挺贵啊。”
众人望去，所谓的筹码竟是刻着 “赌” 字的鳞片碎片，在灯光下泛着青光。周阿怪的检测肥皂突然变红，试管里的液体沸腾起来：“这些碎片在吸收人类的赌欲！”
蜥蜴人局长颤抖着摘下眼镜：“我们只是想赢点零花钱…… 沈爷，求您别告诉工部局！”
“零花钱？” 沈三刀挑眉，“你们赢的是巡防营的军饷吧？”
僵尸突然开口，假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沈三刀，你以为只有妖怪赊账？人类的欲望才是最大的债。”
话音未落，房间突然震动，德古拉?张的礼帽从雾气中浮现：“精彩的发现 —— 不过沈三刀，你有没有想过，这望远镜为什么能看鬼？”
沈三刀挥起义肢射出墨水弹，却被雾气凝成的骰子挡住。吸血鬼轻笑，抛出一块镜片：“这望远镜的镜片，是龙棺的‘窥视’碎片 —— 当人类用它看向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他们。”
周阿怪接住镜片，仪器突然爆炸，蓝光中映出龙棺的幻象。阿金捂着眼睛大喊：“我的眼睛！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墨汁跳上牌桌，爪子按住 “赌” 字碎片：“人类，这些碎片必须销毁 —— 否则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沈三刀点头，钢笔在空气中画出 “灭” 字，符篆燃起蓝色火焰，将碎片烧成灰烬。蜥蜴人局长痛哭流涕：“我的筹码……”
“筹码？” 苏绣娘冷笑，“用你的燕尾服抵账 —— 沈三刀，这料子能给我做十件旗袍。”
回程路上，阿金抱着改装后的望远镜，突然指向黄浦江：“沈三刀！龙棺里有个人在写字！”
众人望去，雾气中隐约可见龙棺缝隙里有只手在挥动，似乎在书写什么。周阿怪掏出相机拍照，冲洗出来的照片却只有一团模糊的雾气，中间隐约有 “护” 字的笔画。
“是前清护龙卫的字迹，” 沈三刀低语，“看来龙棺里藏着不止碎片，还有……”
“还有你的前世？” 德古拉?张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护龙卫大人，当你集齐七块碎片，真相就会揭晓 —— 不过在此之前，记得看好你的朋友们，别让他们被欲望吞噬。”
三刀堂内，史密斯先生正抱着生丝款的欠条发抖，周阿怪在调试修复后的望远镜，阿金用墨汁的尾巴当笔，在账本上乱涂乱画。沈三刀望着窗外的雾，摸了摸义肢上的刻字，突然轻笑出声。
“笑什么？” 苏绣娘递来一杯茶。
“想起德古拉?张的话，” 他摇头，“人类的欲望是债，妖怪的执念是债，就连龙棺，都在赊一个苏醒的时机 —— 但不管怎样，” 他握紧钢笔，“在这上海滩，欠债的就得还，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龙。”
墨汁跳上他的肩头，尾巴扫过望远镜：“人类，下次再用这破玩意看鬼，本大人就把它扔进黄浦江。”
“知道了，” 沈三刀敲了敲黑猫的脑袋，“不过先用它看看丁师爷有没有在赌场赊账 —— 那老小子昨天说要戒赌。”
阿金欢呼着举起望远镜，却不小心对准了月亮，只见月宫里隐约有只兔子在打麻将，对面坐着个戴礼帽的吸血鬼。
“沈三刀！” 他大喊，“德古拉?张在月球上！”
“滚，” 沈三刀踢了踢他的屁股，“那是吴刚砍树的影子 —— 周阿怪，把望远镜收起来，别让阿金再乱用。”
“遵命！” 周阿怪刚接过望远镜，镜片突然发出红光，映出远处百乐门顶楼的德古拉?张正在举杯致意。沈三刀冷笑，钢笔在账本上落下：“德古拉?张，欠的望远镜改装费，下次见面一并结了。”
（第十西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