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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乐门的霓虹灯管在雨夜中忽明忽暗，探戈舞曲从地下室溢出，混着廉价香水味和地板下镇压符阵的微光。玫瑰踩着高跟鞋踉跄退到后台，怀里抱着双镶钻舞鞋，鞋尖还沾着青灰色的粉末 —— 那是僵尸的皮屑。
“沈三刀！” 她拍开三刀堂的木门，“那个僵尸又赊账了！”
沈三刀正在修钢笔，机械义肢 “咔嗒” 夹起半块饼干：“哪个僵尸？”
“穿燕尾服的那个！” 玫瑰跺了跺脚，舞鞋上的钻石掉落一颗，“说什么‘阳气欠条’能折现，结果全是空头支票！”
苏绣娘从绣架前抬头，紫色旗袍上刚绣完一只探戈舞者，银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是李公子？前清遗老，上个月刚赊了十斤糯米治尸斑。”
“对！就是他！” 玫瑰掏出皱巴巴的欠条，上面用尸血写着 “欠玫瑰小姐探戈课三节，以阳气十两抵之”，“结果他的阳气比丁师爷的胆子还弱！”
丁师爷正在算卦，闻言手一抖，罗盘掉在地上：“胡说！本师爷的胆子……”
“行了，” 沈三刀挥了挥钢笔，“苏姐，用你的旗袍符篆定位 —— 我倒要看看，这僵尸去哪搞阳气。”
苏绣娘剪下一缕旗袍边角料，绣针在布面上飞速游走，绣出个踩着探戈步的小人。布料突然发烫，指向租界方向 —— 准确来说，是蜥蜴人工部局对面的地下舞厅。
“查尔斯顿舞？” 周阿怪推了推眼镜，“僵尸跳这个？”
阿金啃着偷来的蛋糕，眼睛发亮：“我要看僵尸扭屁股！”
租界地下舞厅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挂着 “优雅止步” 的木牌。沈三刀用义肢撬开门，震耳欲聋的爵士乐扑面而来，二十多个僵尸正搂着舞伴疯狂扭动，其中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僵尸格外显眼 —— 正是李公子，此刻他正跳着踢踏舞，假牙在灯光下泛着青光。
“李公子！” 苏绣娘甩出银线，缠住其脚踝，“欠的阳气呢？”
僵尸猛地转身，燕尾服后摆掉出三枚铜钱：“急什么！本公子在赚外快！”
舞池中央的聚光灯突然亮起，蜥蜴人工部局局长拄着文明棍走上台，用蹩脚的中文大喊：“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死亡爵士夜’！现在有请查尔斯顿舞王 —— 李！”
台下掌声雷动，竟有一半是妖怪伪装的人类。沈三刀注意到，僵尸们脚下的舞步竟与龙棺符阵的纹路吻合，每一次踢腿都能带起微弱的雾气。
“周阿怪，” 他低声说，“检测雾气成分。”
“正在测！” 周阿怪举起试管，里面的液体变成诡异的紫色，“是龙棺雾气！他们的舞步在激活符阵！”
苏绣娘的苗刀出鞘，刀尖挑起李公子的领结：“解释解释，阳气欠条怎么回事？”
僵尸擦了擦假牙：“我用阴气跟妖怪换阳气，再卖给工部局 —— 他们说要练‘死亡优雅’！”
局长突然惊呼：“沈三刀！你怎么能破坏优雅的舞会？”
“优雅？” 沈三刀冷笑，“用僵尸阳气换舞会门票，这就是你们的优雅？”
就在这时，所有僵尸突然集体僵硬，他们的胸口浮现出 “欠” 字，正是李公子的欠条符文。玫瑰冲上去揪住僵尸耳朵：“还我舞鞋！”
“鞋在楼上！” 李公子尖叫，“在局长办公室！”
工部局顶楼，沈三刀用义肢劈开保险柜，里面掉出一堆舞鞋和阳气欠条，最底层是块刻着 “舞” 字的龙棺碎片。墨汁突然跳上保险柜，爪子按住碎片：“人类，这是‘迷情’碎片，靠欲望滋养。”
“迷情？” 苏绣娘皱眉，“所以这些僵尸靠跳舞收集人类欲望？”
“没错，” 德古拉?张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礼帽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当舞步与龙棺共鸣，人类的欲望就会变成最美味的养料 —— 沈三刀，你看这舞会，像不像为龙棺准备的盛宴？”
沈三刀挥笔射出墨水弹，却被雾气凝成的舞伴挡住。周阿怪趁机扔出 “克苏鲁肥皂炸弹”，绿色泡沫瞬间充满房间，僵尸们的舞步变得滑稽可笑，纷纷摔倒在地。
“抓住德古拉?张！” 沈三刀大喊，却见吸血鬼化作蝙蝠飞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下一场舞会，记得穿燕尾服 —— 否则不准入场。”
清理现场时，玫瑰找回了她的舞鞋，而李公子被押回三刀堂，被迫用打扫庭院抵账。沈三刀望着黄浦江方向，龙棺的轮廓在雾气中更加清晰，手里的碎片突然发烫，竟与他义肢上的刻字拼成完整的 “护舞” 二字。
“护舞？” 他喃喃自语，“难道护龙卫还要管僵尸跳舞？”
苏绣娘递来一块毛巾，上面绣着新学的探戈图案：“别管那么多，先把丁师爷的罗盘修好 —— 他说今晚宜追债，结果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阿金从保险柜里摸出块蛋糕，塞进嘴里：“沈三刀，下次追债带我去！僵尸的假牙能当弹珠玩！”
墨汁甩了甩尾巴，爪子拍向阿金：“笨蛋人类，那是尸毒！”
深夜的百乐门重新响起爵士乐，只是这次没有僵尸跳舞，只有清洁工人在擦地板。沈三刀坐在台阶上，钢笔尖在地面刻出 “止” 字，雾气竟真的减弱了几分。他摸了摸义肢，突然轻笑出声 —— 不管多荒诞的债，总有办法讨回来，哪怕对手是僵尸、吸血鬼，或是沉睡的龙棺。
（第十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