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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着银杏叶掠过街道，在路灯下卷起金色的漩涡。苏小白和杨瑞华并肩走在回小区的路上，两人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交织成转瞬即逝的云。自从健身房那日后，他们的相处愈发频繁，却始终像隔着一层薄纱，谁也不敢轻易戳破。
"今天的搏击操比上次难好多。"杨瑞华哈着气搓了搓冻红的手指，运动背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你居然还能跟着教练的节奏，是不是偷偷加练了？"
"被你发现了？"苏小白低头笑了笑，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发梢凝结的细小冰晶。街边面包店飘来烤栗子的香气，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两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剥开油亮的外壳，露出金黄软糯的果肉，热气瞬间模糊了杨瑞华的眼镜。"小心烫。"他自然地把剥开的栗子递到她掌心，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时，心脏漏跳了一拍。
杨瑞华咬下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小时候总盼着冬天，因为妈妈会带我去买糖炒栗子。"她望着远处霓虹灯牌下嬉戏的孩童，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后来爸妈离婚，冬天就只剩补习班和冷掉的便当。"
苏小白握着栗子的手顿了顿。记忆里某个雨天突然清晰起来——高中时杨瑞华冒雨给他送伞，自己的校服却被淋得半湿。那时他以为她只是单纯善良，现在才惊觉，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藏着比雪更温柔的情意。
小区大门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杨瑞华停下脚步，脚尖碾过地上的枯叶："就送到这儿吧，你回去小心......"
"瑞华。"苏小白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更轻。他望着她被路灯染成琥珀色的眼睛，喉咙发紧，"其实我一首想问......"
远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拐角冲出，雪亮的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杨瑞华本能地后退，却踩上结冰的路面。千钧一发之际，苏小白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时间仿佛凝固。杨瑞华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混着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她的鼻尖蹭过他运动外套的拉链，耳尖烧得滚烫："谢......谢谢。"
"没事吧？"苏小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低头时，嘴唇几乎要擦过她发顶。路灯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斑驳的砖墙上，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黑色轿车扬长而去，空气中残留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杨瑞华从他怀里退出来，却发现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腰间。"我该回去了。"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揪着背包带子。
苏小白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健身房里她逞强举哑铃的模样，想起青雀湖边她为白鹭雀跃的笑容。那些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终于让他鼓起勇气："瑞华，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杨瑞华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冰晶。苏小白从未见过她这般慌乱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你......你说什么？"
"我说，"苏小白深吸一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从高中你给我送伞那天起，我就开始在意你。后来图书馆重逢，青雀湖的夕阳，还有今天......"他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我早就陷进去了。"
杨瑞华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想起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想起藏在习题册里的小纸条，想起每次假装偶遇时加速的心跳。原来那些以为被时光掩埋的心事，都在岁月里开出了花。
"可是......"她咬着嘴唇，声音发颤，"你知道我爸爸的事吗？他......他挪用公款坐过牢。"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冷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将寂静撕扯得支离破碎。
苏小白愣了愣，随即握紧她的手："那天在健身房，你看到手机时的表情......"他顿了顿，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血管，"我不在乎过去，我只在意现在的你，还有未来的我们。"
杨瑞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砸在交握的手上："我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
"傻瓜。"苏小白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指尖残留着温热的，"如果连这点风雪都扛不住，又怎么能等到永不落的雪？"
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不知谁家飘来隐约的歌声。杨瑞华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童年时看过的童话——在暴风雪最猛烈的夜晚，总有一盏灯会为迷途的人亮起。
"我也喜欢你。"她踮起脚尖，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拥抱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苏小白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这一刻，所有的犹豫与不安都化作漫天飞舞的银杏叶，飘落在记忆深处。他终于明白，所谓等待，不是被动地守候，而是在漫长岁月里，积攒足够的勇气与温柔，去迎接生命中那场永不落的雪。
分开时，杨瑞华的眼睛亮得惊人："明天见？"
"明天见。"苏小白笑着点头，看着她转身跑进小区。路灯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发梢的冰晶在夜色中闪烁，像撒落人间的星辰。
他站在原地，首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手机震动，新消息弹出："突然发现，冬天也没那么冷了。"
苏小白嘴角上扬，在屏幕上打下："因为有人愿意陪你等雪。"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一片银杏叶落在肩头，叶脉里藏着整个秋天的秘密。而在不远处，万家灯火渐次亮起，为这个初雪将至的夜晚，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