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该翻开那个厚实的硬壳笔记本,里面是她一笔一划抄录的《水电基础维修指南》,啃食着那些艰涩的电路图……
幻想着有朝一日离开这座孤岛,那台沉重的发电机还能为她提供庇护。
但今天,这些“未来投资”都被她暂且搁置了。
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脑海深处那片幽幽的星芒界面上。
“系统……”
林晚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眸底的光芒锐利而充满探索欲,“只有这个是我现在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生机。”
“能量点,只有斩杀那种变异的怪物才能获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片仿佛孕育着无数未知恐惧的墨色水域。
要活下去,或许真的该走出去看看了……
窗外墨色的雨幕如同一张巨大的、吸饱了污水的尸布,沉沉地覆盖着整个世界。
林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房间里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冲入肺腑。
门外的世界……
对她而言,是久违且极度危险的禁地。
这半年,她如同被囚禁在孤岛灯塔的囚徒。
透过封死的窗户和冰冷的猫眼,旁观着这座钢筋水泥丛林里的人性堕落。
杀戮、抢夺、绝望的哀嚎、虚伪的乞求、暴徒砸门的疯狂……
这一切都在这幢大楼的每一层、每一条黑暗的连廊角落里日夜上演。
她亲耳听见过不止一个熟悉的邻居在尖叫声中归于沉寂;
隔着一道门,感受过那些被饥饿逼成野兽的人用身体撞击钢铁的震动。
三十二层的水泥巨塔,并非每层都住满了绝望的灵魂。
这是两梯西户的设计,十二栋单元楼通过连廊紧密相连。
一层十二户,整栋楼就有三百八十西户门户紧闭或洞开的“格子”。
投资房产的人早就跑光了,留下的,大多是真正把这里当成‘家’的人。
年轻夫妻,三口之家,甚至更多是带着老人和孩子挤进来的‘全家桶’。
灾难爆发前,这一百多户塞进的人头,起码有三百以上。
初期,楼下的住户拖家带口疯狂向上迁移时,只会将人数撑得更加膨胀。
洪水吞噬的速度并非瞬息而至,而是慢慢的蚕食。
所以大多数人有时间挣扎着爬到更高的楼层。
许多人真正的死亡,并非源于从天而降的洪水。
而是源于身边,为了争夺一个相对干燥的落脚点,为了多一口别人手中的食物……
邻居变暴徒,朋友成劫匪,人性的堤坝在绝望的洪流面前不堪一击。
这半年来。
顶楼这扇门后,林晚的耳朵里灌满了比窗外暴雨更密集的悲鸣与惨叫。
系统……
能量点……
“变异生物……”
林晚低声念出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恐惧与决绝的光芒。
要活下去,要抓住那唯一的生机线,就必须走出去!
离开这相对安全的“堡垒”。
虽然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但她没有犹豫。
脱下柔软的居家服,换上早己准备好的一套深灰色、高弹性、耐磨的速干冲锋衣裤套装。
里面贴身加了一件轻薄但坚韧的护甲背心。
以前闺蜜周舟户外探险用剩下的,关键部位有凯夫拉插板。
裆部也加装了同样材质的防护垫。
既为了防护可能的袭击,也为万一落水增加少许浮力。
最后,是一顶抗冲击性能极佳的摩托车全盔,面罩放下。
这不是时尚,是保命的盔甲。
她从玄关柜的暗格里取出关键的生存装备:
腰后别着:那瓶改造过的高压喷射浓缩辣椒水/消毒液混合“特攻”喷雾。
左臂挂着一个可快速抽出的装备包:里面是备用瓶、急救包、高能量压缩饼干、净水药片。
腰间战术扣带上:挂着一把结构紧凑却极其锋利的羊角锤,用于破窗和近身格斗。
一根高强度复合材料的登山杖,可用作支撑和中距离防身。
肩上斜挎着一盘尼龙绳索:盘成了方便的圈状,锁扣确保随时可抛甩。
右手紧握一把被她改造成兼具战术防身棍功能的高强度钢芯铝合金登山杖。
棍身结实沉重,顶端尖锐处被她用强力胶牢牢嵌合了一把瑞士军刀的主刀片。
这是她最称手的近战武器。
长度足以格挡,重量足以破骨,尖锋足以刺穿皮肉!
左手握着那把能调焦的强光战术手电筒。
此刻只开启最低限度的冷光微亮照明。
全身装备检查完毕。
她走到门边,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
外面死寂,只有远处楼上传来的空洞雨点敲击和楼下隐约、模糊不清的人语。
缓慢、无声地拧动内层木门锁。
拉开一条缝。
冰冷的、带着霉烂和隐约烧焦糊味的气息瞬间涌入。
她透过门缝,再次利用门后悬挂的小梳妆镜观察外侧防盗门和楼道。
确认视线所及无人的黑影。
这才谨慎的,轻缓无声地打开了防盗门的格栅门,闪身出去,再无声地将其锁死。
楼道里一片彻底的、如同墨汁沉淀般的黑暗。
低功率手电微光扫过,尘埃在光柱里纷飞。
墙壁布满了狰狞的水痕和大片大片恶心的、泛着绿毛的霉斑。
地面是污泥和不明污物的混合物。
靠近安全通道门口,那股咸腥、混杂着腐败与排泄物恶臭的“水世界”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安全通道的门虚掩着,里面黑得如同深渊巨口。
林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屏息凝神。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楼梯下方传来。
是衣料摩擦的窸窣?
还是……压抑的啜泣?
她果断拧亮了手电筒,调到强光模式!
刺目的冷白光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通道的黑暗!
光柱聚焦在下方楼梯转角平台处。
那里用破门板,几个塑料桶和一堆污秽的垃圾勉强搭出了个能容身的“窝”。
两个女人蜷缩在铺着脏毯子的“床”上。
强光骤然亮起,两人如同受惊的野兔,慌忙用手臂遮挡住眼睛,身体死死向角落里缩去。
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女人,约三十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