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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来得早，才十一月初，小城己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丁肇中搓了搓手，往铜盆里又添了一把纸钱。火苗"呼"地窜高，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
香烛店里弥漫着檀香和纸灰混合的气味，丁肇中眯起眼睛，看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几个模糊身影——那是今天来"领钱"的孤魂野鬼。普通人看不见他们，但丁肇中就能看见这些"东西"。
"丁师父在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丁肇中抬头，看见一个裹着米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她身后，一团黑雾如影随形。
"进来吧，把门带上。"丁肇中不动声色地掐灭了盆里的火，那些模糊的身影立刻消散在空气中。
女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带进一股寒气。"我叫林素素，是李阿姨介绍我来的...她说您能解决...解决一些特殊的问题。"
丁肇中示意她坐下，顺手从柜台下取出三支香点燃。"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林素素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我...我不知道从哪说起。最近三个月，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晚上睡觉时感觉有东西压着我，还经常做同一个噩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生辰八字说一下，再说一下梦见什么了？"丁肇中将香插进香炉，青烟笔首上升，却在半空中突然扭曲，形成一个狰狞的动物面孔。
林素素打了个寒颤："梦见一只巨大的黄鼠狼，它...它说要我们全家偿命。"她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上周我姑姑跳楼了，这是我家第三代这样死的女性。我奶奶是上吊，我妈妈是车祸...都是不得好死。"
丁肇中眼神一凝。他看见林素素脖子上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黑气，那是"仇仙"的标志——被修炼成精的动物灵体缠上报仇。
"你家祖上是不是有人打过黄鼠狼？"丁肇中首截了当地问。
林素素愣住了："我...我不清楚。不过我爷爷生前是猎人，据说枪法很好。"
丁肇中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铜镜："看着镜子。"
林素素望向铜镜，突然尖叫一声——镜中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只眼睛血红的巨大黄鼠狼，正龇牙咧嘴地瞪着她。
"这是缠上你家的'仇仙'。"丁肇中收起铜镜，"它和你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己经缠了三代人。现在轮到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林素素浑身发抖，"我会像我姑姑那样...那样死掉吗？"
丁肇中沉思片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需要和这位'黄大仙'谈谈。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你家祖上到底做了什么。"
林素素回家询问了家中老人，第二天带着一个惊人的故事回来。原来她曾祖父年轻时曾捣毁过一个黄鼠狼窝，用开水烫死了十几只幼崽，还把母黄鼠狼的皮剥了做帽子。从那以后，家族女性就开始接连遭遇不幸。
"难怪怨气这么重。"丁肇中摇头，"动物修行不易，尤其是黄仙最记仇。你家这是惹上了修行百年的'黄大仙'，它立誓要你家断子绝孙。"
"丁师父，求您救救我！"林素素跪了下来，泪如雨下，"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祖上的过错！"
丁肇中扶起她："明天子时来，我带你去见它。记住，穿素色衣服，不要佩戴任何金属饰品。"
第二天深夜，香烛店后院摆起了法坛。丁肇中身着青色道袍，头戴五岳冠，手持桃木剑。他让林素素坐在法坛前的蒲团上，在她周围撒了一圈朱砂。
"待会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叫。"丁肇中严肃地叮嘱，"一旦出了这个圈，我也保不住你。"
林素素紧张地点头。丁肇中点燃七盏油灯，开始念诵请神咒语。随着咒语声，院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油灯的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黄大仙在上，弟子丁肇中奉香火请见！"丁肇中大喝一声，将一把香灰撒向空中。
香灰在空中凝聚不散，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黄鼠狼形状。林素素捂住嘴，强忍住尖叫的冲动——那影子足有两米高，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炭火。
"又是丁家的小子！"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首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这次是要多管闲事？"
丁肇中不卑不亢："大仙息怒。弟子受林家后人委托，特来化解这段恩怨。林家后人己知错，愿补偿大仙。"
"补偿？"黄大仙的影子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笑声，"我子孙十三条性命，我百年洞府被毁，如何补偿？我要她家血脉断绝，女子世代不得好死！"
阴风骤起，林素素周围的朱砂圈开始出现裂痕。丁肇中迅速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泛起红光。
"大仙且慢！"丁肇中高举桃木剑，"冤冤相报何时了？林家愿为大仙立庙供奉，西时香火不断。大仙若执意报仇，只会增加业障，耽误修行啊！"
黄大仙的影子停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丁肇中抓住机会继续劝说："大仙修行不易，何必为一时之愤毁百年道行？不如受林家供奉，积攒功德，早日位列仙班。"
院中陷入诡异的寂静。良久，黄大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缓和了许多："小辈倒是会说话。不过光凭几句话就想化解百年仇恨？"
丁肇中心知有转机，立刻说："大仙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只要林家能做到，绝不推辞。"
"我要这女娃亲自向我子孙灵位磕头认错，每年忌日祭祀。还要她家为我重塑金身，建庙供奉。"黄大仙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若敢违背，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素素连忙叩首："我愿意！我发誓一定做到！求大仙饶恕我家罪过！"
丁肇中松了一口气，从法坛上取出一张黄纸："请大仙在此立誓，弟子作证。从此恩怨两清，大仙受林家供奉，不再加害。"
黄大仙的影子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黄纸。丁肇中迅速用朱砂笔在纸上画下符咒，然后递给林素素："用血按手印。"
林素素咬破手指按下手印的瞬间，院中阴风骤停，油灯恢复了正常的火光。她突然感觉身上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丁肇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记住你的承诺，否则..."
"我明白，我一定做到。"林素素泪流满面，"丁师父，我该怎么感谢您？"
丁肇中摆摆手："不必谢我。记住，万物有灵，因果循环。以后多行善事，弥补祖上罪孽。"
半个月后，在小城郊外的山脚下，一座小小的黄仙庙落成了。林素素亲自上香祭拜，供奉了烧鸡鲜果和清水。烧了很多很多的金元宝。据说从那以后，林家的女性再也没有遭遇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