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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被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得支离破碎，我握着豆浆穿过旋转门时，正巧撞见张成刚从黑色奥迪上下来。他今天特意换了条新领带，鳄鱼皮带扣在阳光下晃得刺眼，皮鞋底碾过满地梧桐叶，发出细碎的碾压声。
"废物还知道准时上班？"他经过我身边时故意撞了下肩膀，豆浆洒在我白衬衫上，"连走路都不会，真不知道公司养你干什么吃的。"
我低头擦拭污渍，余光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裁员名单——还是我昨晚替换前的版本。HR部门的打印机特有的点阵纹路，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起伏。
晨会在9点准时召开。会议室的投影仪亮起时，我看见张成刚得意地朝我挑眉。然而当"Q3裁员最终名单"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行政部张成刚，因部门架构调整纳入裁员名单；财务部周雅琴，鉴于绩效不达标......"HR总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数着张成刚涨红的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看着周雅琴突然惨白的脸。她保养精致的指甲深深掐进会议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可能！"张成刚的椅子重重撞在身后的白墙上，"我上周刚跟林总汇报过工作！这名单肯定有问题！"他的目光扫过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冲向HR总监，"是不是有人篡改了文件？查！必须严查！"
会议室陷入一片混乱。周雅琴己经开始疯狂拨打手机，高跟鞋在瓷砖地面来回踱步；几个平时和张成刚走得近的下属缩在角落，脸色比他们手里的咖啡更惨白。我安静地坐在后排，看着自己昨天连夜伪造的红头文件在投影仪上流转——盖着电子公章的总部批文，修改痕迹完美的会议纪要，还有那些精心调整过的绩效数据。
"都安静！"副总林总的怒吼震得吊灯微微摇晃。他扫过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这是总部的决定，必须严格执行。HR部门立刻启动离职流程，被裁员工今天之内完成交接。"
散会后，我在茶水间撞见了失魂落魄的张成刚。他的新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正在用手机疯狂发送语音："林总您听我解释！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故意放慢脚步，将保温杯重重放在操作台上。张成刚像是被惊醒般抬头，目光突然死死盯着我："陈默，是不是你？昨晚只有你加班！"
我耸耸肩："张总，您上个月不是说我连被裁员的资格都没有吗？"不等他发作，我己经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下午三点，整栋楼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财务部传来周雅琴的尖叫："你们不能这样！这些账本......"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站在安全通道口，看着穿制服的警察抬着装满文件的纸箱从财务部走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互助群弹出新消息：周雅琴挪用公款的账本被匿名寄到了经侦大队。
夕阳西下时，张成刚抱着纸箱从电梯里出来。他的油头变得油腻打结，西装皱得像咸菜干。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停住脚步："陈默，只要你帮我，我可以给你双倍工资......"
"张总，"我打断他，看着他眼底血丝密布，"您说过公司不是慈善机构。"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我听见他绝望的咒骂混着纸箱落地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掏出手机，我点开了那个匿名邮箱。下一封邮件己经编辑完成，附件里是林总当年学术造假的完整证据链。点击发送的刹那，写字楼外的天空突然炸开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这场雨，看来还要下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