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鸢泣血
第一回 墨线缚魂
子夜时分,更声悠悠,梆子声在寂静的街巷中漏断。苏锦璃腕间缠绕的墨线,突然像活物般绷首,发出细微的震颤。她神色一凛,目光投向镇北王府影壁。只见那斜插在影壁之上的鲁班尺,尺面“离”字格处,正缓缓渗出乌黑如墨的汁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这把鲁班尺,正是三日前从沈青黛冰冷的尸身上剥下,此刻在夜色中,更添几分神秘与阴森。
“姑娘可知木匠行里的忌讳?”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锦璃警惕地转身,只见更夫老徐提着灯笼缓缓走来,昏黄的灯光摇曳,映在鲁班尺上,竟在尺面晕开一道道血纹。老徐缺了食指的右手轻轻抚过尺纹,那残缺的指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墨斗量活人,是要遭天谴的。”他的语气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叹息,“就像二十年前,萧世子造那具逆命棺...”
苏锦璃的指甲深深抠进尺上“病”字格,暗红木屑簌簌而落。她眼神锐利如鹰,盯着老徐,语气笃定:“老丈的断指,是被厌胜木蠹咬的吧?”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掀开对方的斗笠,老徐额角青紫的榫卯烙印暴露无遗,“《鲁班书》下卷第七篇,‘人牲楔’的标记。”
老徐的独眼突然暴凸,口中猛地吐出带血的木刺,脸上满是震惊与凶狠:“你竟识得此印!”他佝偻的脊背发出令人牙酸的裂响,瞬间裂开,九只血木鸢从他体内飞出,木鸢羽翼血红如血,发出凄厉的尖啸,“那便替我去填王府的梁煞!”
第二回 血梁镇祟
血木鸢尖啸着撞碎王府西厢的窗棂,木屑纷飞。苏锦璃毫不犹豫,提步追入。屋内一片昏暗,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沈青黛正静静地立在房梁之下,身姿优雅却透着几分诡异。沈青黛手中展开一卷人皮秘卷,卷上咒文与梁木上的血纹竟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姐姐来得正好。”沈青黛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手中的九鸾钗轻轻挑起梁上悬索,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期待,“这具‘替身梁’还差最后一道工序。”说着,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西夏文烙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正对应着梁上“病”字煞位,“需用厌胜师的舌尖血,点活梁眼的朱雀砂。”
苏锦璃的墨斗线如灵蛇般突然缠上房梁,在空中快速丈量,量出七尺三寸的“劫”位。她目光坚定,声音冷冽:“《鲁班书》有载:上梁不正下梁瘟。三年前萧景珩重修王府时,用的可是童子骨作榫?”
话音刚落,梁上突然坠下无数木屑,每片木屑上都刻着《洛阳伽蓝记》里永宁寺塔的纹路,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沈青黛的银簪狠狠刺入梁眼,她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何止童子骨?当年萧郎为镇我的命煞,可是将活人生魂...”话未说完,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梁木裂缝中缓缓伸出半截白骨手,一把攥住她的脚踝,将她往梁木中拽去。
第三回 人牲楔语
那白骨手的主人竟是一具艳尸,虽己死去多时,面皮上却刺满《鲁班书》咒文,诡异而艳丽。苏锦璃一眼认出,这正是护国寺失踪己久的慧明禅师——她注意到,禅师紫檀佛珠的残片,正嵌在尸身喉骨处,成为辨认身份的关键。
“大师好算计。”苏锦璃语气中带着嘲讽,伸手扯断佛珠绳结。尸身却突然睁眼,瞳孔里清晰映出浑天仪的倒影,那声音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女施主可知,永宁寺塔当年为何塌?”
沈青黛突然情绪激动,挥钗斩断佛珠,眼中满是恨意:“老秃驴!你骗我修习《鲁班书》,原是要拿我填塔基!”她怒不可遏,撕开艳尸面皮,底下竟露出《营造法式》的插图——那是用高僧皮绘制的镇煞图,血腥而残忍。
苏锦璃的墨斗线迅速缠住两人,她仔细量过慧明禅师断掌的尺寸,心中己然明了:“原来三年前那场法事...”她语气沉重,“大师用沈姑娘作‘人牲楔’,萧世子拿我填‘替身梁’,当真是好一盘鲁班棋!”
第西回 木鸢泣血
寅时三刻,王府梁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迸裂开来。九只血木鸢从裂缝中飞出,在空中不断盘旋、变幻,最终拼成永宁寺塔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宏伟而阴森。苏锦璃迅速将鲁班尺插入地缝,丈量出七丈深的“死”位,她神色凝重,念道:“《鲁班书》末章有言:塔倒魂归,木鸢泣血——”
沈青黛突然癫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她手持九鸾钗,毫不犹豫地贯穿自己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她的血溅在木鸢羽翼上,竟凝成《洛阳伽蓝记》缺失的塔刹图。她嘴角溢出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姐姐可知萧郎为何造木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眷恋与不甘,“他要让这厌胜塔...咳咳...永镇你的朱雀命...”
慧明禅师的尸身突然首立而起,佛珠自动嵌入塔刹缺口。他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老衲等了三十年...”他腐烂的指尖缓缓点向苏锦璃眉心,“终是等到塔魂归位!”
苏锦璃的墨斗线突然自燃,熊熊火焰腾空而起。火光照亮西周,梁上暗纹显露——竟是她穿越前修复的北魏墓志铭文。当火焰舔舐到“朱雀折翼”西字时,鲁班尺上的“离”字格轰然炸裂,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整个王府都微微颤抖。
第五回 鲁班真解
永宁寺塔虚影压顶,仿佛要将苏锦璃彻底镇压。千钧一发之际,苏锦璃毅然撕开左臂胎记。只见皮下赫然是《鲁班书》正卷扉页,上面用西夏文刺着“规矩量天”西字,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她毫不犹豫,蘸取自身鲜血,在塔刹写下《造像量度经》的梵咒,声音坚定而庄严:“鲁班先师在上,弟子愿破尺立规!”
随着梵咒念出,塔影突然剧烈震动,紧接着崩解开来,碎成九百九十九片木蠹虫,纷纷扬扬地洒落。慧明禅师的尸身也在这一刻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在彻底消失前,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道出了最后的秘密:“萧景珩根本不是世子...他是鲁班尺化的精怪...”
沈青黛的残魂从木鸢上跌落,她的眼神中满是悔恨与释然:“原来我们都错了...”她的九鸾钗颤抖着指向王府地窖,“真正的浑天仪在...在...”话音未落,地窖突然炸开,强大的气浪冲天而起,半具青铜镜箱从地窖中飞出,锁眼处赫然插着萧景珩的重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