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这时把斩龙剑抱在胸前,倚靠在栏杆上,沉默地站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身边,身上多了几分肃杀感。
恺撒则是在和检测的技术人员亲切交流,他很喜欢那种感觉,团队合作,一起赢得荣誉,所以无论到哪他都是领导者。
源稚生看着这四人,对接下来的行动都没有紧张感,恺撒不紧张是因为他自负,他认为自己自带‘婚礼祝福’的光环,觉得这时候一切厄运都会远离自己。
楚子航淡定是因为他变态的自控能力,即便在生死之间他也会保持冷静,面无表情,宋代苏轼的爸爸苏洵所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指的就是楚子航这种人。
至于路明非,他现在就像人格分裂一样,一个路明非活蹦乱跳说着烂话吐槽,另一个路明非双目无神,与世隔绝,对什么都无所谓。
顾然则是这当中最正常却又隐藏最深的一个人,源稚生看不透他。
他能跟路明非一起说烂话,也能和恺撒一起讨论美食,又能陪着楚子航在一旁静坐,仿佛可以融入各种各样的环境,如同忍者一样,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东西,所以对发生的事情都无动于衷,或者说早有把握?
这时候,顾然忽然摸了摸路明非的鸡窝头:“去把恺撒叫过来,我们四人开个小会。”
路明非愣了愣:“有大事?”
小事开大会,大事才开小会,这点老干部的修养路明非还是懂的。
顾然点点头。
于是路明非爽快地去跑腿。
楚子航停下了手中擦刀的动作,抬头望了顾然一眼,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认真的神情。
“怎么了?”恺撒这时候跟着路明非回来。
顾然背着身带着四人来到远处,压低着声音,开门见山地说:“我对那群小鬼子不信任,一旦你们下了水,命就全在源稚生的手上,岸上这么多人,我也不能一骑当千,把你们从深海里救上来,而且辉夜姬还是一套可以独立于诺玛而存在的系统,也就是说辉夜姬完全可以撇开诺玛接管这一次的任务……”
“我觉得那只象龟不像坏人。”恺撒说,“我还是信任他的。”
“本部的任务,由本部直接指挥,任务应该不是假的。”楚子航说。
“我没有怀疑任务本身,我只是觉得……霓虹国分部对这次任务,有别的目的。”顾然说.
“任务开始前就怀疑队友,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恺撒摇摇头,“你疑心太重。”
楚子航和路明非没有说话,但也偏向恺撒那边,因为源稚生的表现,还是蛮负责任的。
顾然也知道,这种话空口无凭,摇摇头说:“总之,若是我们走散了联系不上,就在《行动手册》的安全屋集合,你们不要把安全屋的位置,告诉霓虹国分部的人。”
说完,顾然便忽然转身,因为源稚生正在走过来:“任务准备开始了,你们在聊什么?”
“在商量结束之后去哪庆祝。”顾然随口撒了个小谎。
恺撒和楚子航看了源稚生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候,他们的耳机传来了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任务即将开始,接下来的话对霓虹国分部保密,我要和你们四个说点任务注意事项……”
施耐德要叮嘱他们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果在水下,看到‘门’的话,就要立刻返航,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撤退。
因为当年格陵兰事件就是因为看到门后,造成了许多人产生幻觉,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收到!”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但极渊当中怎么会有门?”恺撒问。
“不要多问,只要记住,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事情,都要立刻撤退返回。”施耐德严肃地说。
“是。”众人再次回答。
“接下来的任务主要由源稚生在岸上指挥,你们可以相信他的判断,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个例外。”施耐德教授继续吩咐,“顾然,你在平台上仍然是伺机行动,这是校长给你的指示,你可以不受任务的约束,只要不违反原则问题。”
“我知道。”顾然淡淡地说。
“好,祝你们好运。”施耐德教授对大家说。
接着,他又专门叫住了楚子航:“你这些天忘记给你妈妈写邮件了,她昨天写了一封邮件给诺玛,要给诺玛送化妆品,希望她能去宿舍找你。”
楚子航愣了愣,他以为他的妈妈只会看看过一段时间看看邮件标题。
施耐德教授说:“小孩子不要以为可以轻易看透大人。”
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路明非不明白‘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广义上的‘门’?艳照门算不算?
顾然说:“应该是我们不常见,但是又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的东西,那东西就是‘门’的本体。”
“有道理,但现在猜这些也没用,还是得下海看看。”恺撒说道。
“老大你也用‘下海’这个词了。”路明非捂脸。
“‘下海’这个词有什么不对吗?”恺撒疑惑地问。
楚子航说:“在路明非的语境里,‘下海’指女性尝试从事风俗行业,或者拍摄风俗视频,比如不穿衣服在摄像头前聊天之类的。”
“哦……”恺撒好像懂了,“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任务开始前还有最后的十五分钟,恺撒去换作战服,楚子航去给妈妈写一封邮件,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写邮件,路明非……去删手机里‘艳照门’的照片。
顾然则走到了深潜器的近前,用白眼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他用手掌按在迪里雅斯特号的顶部位置,然后用指肚轻轻敲了段摩斯密码:长腿妞,我知道你在里面,又欠我个人情咯!
顾然发摩斯密码的声音很轻,一般人不留意不会听见的,但酒德麻衣在里面,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声音在固体中传播,又快又清脆。
而且顾然的白眼看得一清二楚,长腿妞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小团,就像会缩骨一样,把自己藏在了迪里雅斯特号一个小角落里。
最后,她也用指肚敲了段明码:知道啦。
……
源稚生拿到了本部施耐德教授的授权,宣布任务正式开始,迪里雅斯特号也开始正式下海。
源稚生在作战室里,而顾然则在须弥座最高的桅杆上面坐着,海面上的风很大,顾然坐在最上方非常地摇晃,但他却坐得稳如泰山。
“少主,没让顾然在作战室真的可以吗?”源稚生的家臣夜叉对少主说,“他带着作战耳机,又有秘密通讯频道,一会儿我们做的事情……他通风报信怎么办?”
源稚生说:“暂时没事,到达神葬之所还需要80分钟,就让他随便行动吧,等恺撒他们到了目的地,再切断他的通讯。”
“是。”夜叉说。
矢吹樱这时忽然觉得,海底里的三人就像是海女,而信任……真是脆弱的东西。
她说:“这么看来,顾然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们。”
尽管今天顾然看似很配合,也很享受今天的行程安排,但他对霓虹国分部一直抱着戒心。
“没事,这茫茫大海,他哪都去不了。”源稚生淡淡说道。
“绘梨衣小姐出动了吗?”樱问。
“嗯,今晚的事,必须得要靠她才行。”源稚生叹了一口气。
他希望可以帮绘梨衣减轻重担,可是他的血统并不如她。
对付他们的先祖,必须要靠绘梨衣才行。
……
迪里雅斯特号里,下潜才30米,路明非已经感觉有些孤独,好在还有老大和杀坯师兄在,让他稍微有些心安。
恺撒居然在作战服里塞了一支高希霸雪茄,这会儿抽了起来。
因为迪里雅斯特号装了空气循环系统,不抽烟打发时间没事情可做。
他们要在迪里雅斯特号度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要不我们斗地主?”路明非拿出一副扑克,“顾然在下水前给我的。”
“也好。”恺撒说,“可我只听说过,不会玩,我只会玩桥牌。”
“斗地主很简单的。”路明非开始教恺撒规则,楚子航也在一旁听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真的玩起了斗地主,虽然迪里雅斯特号里面很窄,但手递手的发牌还是可以玩的,就是没地方放牌池。
迪里雅斯特号驾驶舱的隔壁,是三号和四号水密封舱之间的狭窄空间,这个空间看起来根本不可能站一个活人,所以霓虹分部的人也没有认真检查。
但受过专业忍者训练的酒德麻衣,却以非常弯曲的状态,就像可弯曲的电线一样,被‘收纳’在了这里。
此时,她正在通过远程通讯,和薯片妞通讯。
因为害怕被恺撒的镰鼬听到,所以她没敢多说话。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跑到核燃料仓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根本不是普通的燃料仓,而是一枚行走的核弹。
酒德麻衣因为一会儿要进入列宁号找点东西,带回去给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