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阳眸光骤亮鼓掌轻笑:“好好好,闻舟这主意真是不错——”她话音未落,一旁坐着的宋居廉却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啪”声,脸上就差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字了。
柳闻舟挑眉,面对宋居廉的冷脸毫无惧意笑着说:“殿下谬赞,闻舟不过是想替您分忧。”他刻意咬重“分忧”二字,余光瞥见宋居廉攥紧的指节,唇角笑意愈深。
而此刻,徐府正堂的犀角灯在夜风中摇晃,将徐坤扭曲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
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一口黄牙张嘴便是谩骂:"死了两个??!这两个废物,连个商贾都盯不住?那宋老爷今日都干了什么?"
管家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砖面:"宋老爷申时进了青云巷,戌时三刻才出。巷口卖炊饼的老王说……说听见西头宅子里有瓷器碎裂声。"
"瓷器?"徐坤一脚踹翻鎏金炭盆,火星溅上蜀锦帐幔,"那破巷子住的都是贱民,哪来的瓷器!这老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跟老子胡说八道。"
他忽然提起茶壶,猛灌一口,似乎顺了顺气,眯起三角眼放着精光,"罢了,明日爷亲自会会这宋老爷。"
卯时的薄雾还缠在青云巷檐角,宋居廉已换了身靛青绸衫,腰间的玉扣换成粗劣的黄铜。他故意在青云巷巷口炊饼摊前驻足,将半吊铜钱拍在案上:"老丈,来两个饼。"
徐坤戴着斗笠蹲在对面茶摊,眼见那宋老爷咬了口炊饼,竟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去唇边油星——果然是个吃软饭的,吃个饼都这么讲究?他正要跟上,忽见宋居廉拐进岔路,疾走三步竟闪入暗巷。
"追!"徐坤扯过随从的汗巾蒙面,靴底碾过青苔时险些滑倒。
七弯八绕间,前头人影忽地消失在一堵矮墙后。他踹开柴门冲进院子,却见晾衣绳上飘着件月白肚兜,灶台铁锅里还煮着黍米粥。
"当家的找谁?"农妇抱着婴孩从里屋探头,徐坤喉头一哽,甩袖退出时撞翻了晾晒的腌菜坛。
三个时辰后,徐坤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这该死的宋老爷仿佛生了八只眼,每回快要追上就拐进死胡同。直到日头西斜,他忽然瞥见靛青衣角闪进一座青瓦小院——门楣上悬着的鎏金铜锁,与这破败巷子格格不入。
"夫人叨扰。"宋居廉叩门时,袖中白玉扳指悄然滑入门缝,"在下不小心迷了路,可否讨碗水喝?"
香雪拉开门闩发现眼前人玄色中衣领口绣着的蟒纹,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她莲步轻移向前,盈盈福身行礼道:“官人请进。”
那宋老爷饮罢作揖告辞,转身时怀中竟掉出个锦囊——香雪拾起欲追上去归还,却被门槛绊得踉跄。
"夫人且收着,就当这碗水的谢礼。"宋居廉回首一笑,踏着暮色扬长而去。
徐坤追过来扒着墙头窥视时,正见香云捧着宋居廉的锦囊,出神的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