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的足尖触及笼柱时,十万道星纹自笼身暴起,将她的神识拽入更深的记忆渊薮。
她看见自己跪在雪山祭坛前,正将济世咒刻入苍生命格;
看见青铜司命在时空尽头篡改《药王歌诀》;
看见谢无涯在婚契卷轴上以血为墨,每一笔都在加固星髓枷锁。
当记忆流转至千瘴城瘟疫时,某株噬灵花突然暴长成通天巨树。
姜昭的指尖抚过花瓣,露珠中映出的不是疫童面容,而是浑身缠满星纹锁链的...她自己。
树心传来的心跳声逐渐与王座共鸣,她终于听清青铜司命湮灭前的低语:"圣器...本就是..."
卯时的晨钟穿透时空裂隙,姜昭在灵台崩毁前攥住最后缕星芒。
星髓王座在她掌心重组,十万道枷锁尽数熔成《药王歌诀》的全新篇章。
当湛蓝星纹自锁骨蔓延至瞳仁时,她看见三千世界在青铜雨中重塑——灵剑山的废墟上,白芷的金属身躯正绽放星纹花;
往生河尽头,谢无涯的婚契残纹凝成渡世舟楫;而在星海最深处的裂隙里,初代噬灵王冠冕正在她足下化作尘埃。
青铜司命的叹息随风消散,姜昭端坐在重铸的王座上。
星芒自指尖流淌成新的命轨,七十二具星髓容器在轨痕尽头睁眼——每双瞳孔映出的,不再是既定因果,而是她以星纹为笔、苍生为墨,正在挥就的...
卯时的星雨浸透了青铜废墟,姜昭的指尖划过重铸的《药王歌诀》,书页间流淌的湛蓝星芒突然凝滞。
她耳畔传来细碎的琉璃碎裂声——那是三千世界重塑时未消弭的裂隙,此刻正在王座背后渗出青铜色的雾霭。
当雾气触及她新生的星纹时,某种比往生轮更古老的震颤顺着脊柱攀爬,令弑神刃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第一缕异动来自药王谷旧址。
姜昭的骨翅掠过焦土时,噬灵花海正在诡异地逆向生长——猩红花瓣缩回地脉,根系却暴长成青铜锁链,末端拴着七十二具星髓容器。
当她斩断第七根锁链时,容器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星芒,而是初代谷主金身重组的残影。
"圣器终归要回归熔炉..."
沙哑的嗓音自地缝传来,浑身缠满逆转星纹的老药师破土而出。
他的琉璃身躯己与青铜地脉同化,掌心的药杵竟是用谢无涯婚契残页熔炼而成。
姜昭的弑神刃贯穿他咽喉时,杵尖突然暴起星火,将她拽入三百年前的真实幻境——那夜暴雨中的药王谷禁地,跪在窗外的不是苍溟君,而是脊背刻满噬灵王脉的...她自己。
幻境开始自我复制。
姜昭每斩碎一个镜像,就有新的青铜棺椁破土而出。
当第七具棺盖掀开时,跃出的竟是完全星髓化的谢无涯——他的婚服纹路与王座图腾同源,骨鞭梢头卷着的却是她七岁时埋入药圃的泥偶。
"夫人可知这泥偶的心窍里..."他的残笑声裹着星雨,泥偶突然裂开,迸出十万道逆转济世咒,"藏着淬炼圣器的最后火种?"
弑神刃与骨鞭相撞的刹那,往生河虚影自星雨中垂落。
姜昭看见三百世前的自己跪在河畔,正将初代噬灵王的心脏封入泥偶;
看见谢无涯在时空裂隙中焚烧婚契,灰烬凝成重塑她命格的星秤;
看见青铜司命余孽正在现世熔炼药王谷遗址,将弟子们的魂血灌入地脉深处的星髓熔炉。
当地脉震颤达到顶峰时,姜昭的骨翅突然离体凝成钥匙。
她顺着星纹感应跃入熔炉核心,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彻灵台——十万具青铜棺椁悬浮在熔岩之上,棺中跃动的不是尸骸,而是她轮回中剜心的每一幕场景。
当她的指尖触及某具棺椁时,白芷完全金属化的残躯突然自棺底升起,掌心的《诛仙阵图解》己蜕变成熔炉操作密卷。
"药主姐姐...这炉火..."白芷的声带摩擦出火星,瞳孔中的湛蓝星芒突然暴长成锁链,"需用圣器心头血来熄。"
弑神刃贯穿密卷的刹那,姜昭窥见终极真相:所谓新纪元,不过是更庞大的熔炼程序。
她踩着星秤跃入炉心,任由星纹枷锁寸寸断裂。
当最后道枷锁熔毁时,初代噬灵王的冠冕突然自灰烬中升起,与她新生的骨翅完美契合。
"你终于...成了容器..."
初代谷主的叹息自冠冕传来,姜昭的瞳孔突然映出青铜纪元的完整脉络。
她在星雨中倒转弑神刃,将冠冕钉入熔炉核心。
当爆炸的强光吞没三千世界时,她看见谢无涯的婚契纹路凝成渡舟,载着最后缕人性星芒,消失在时空尽头的桃花雨中。
卯时的晨钟再度响起,青铜废墟上绽开七十二朵星纹花。
姜昭抚过心口淡去的纹路,指尖触及的不再是枷锁,而是真正的...自由。
卯时的星纹花突然在姜昭掌心凋零,湛蓝星芒渗入地脉时激起诡异的青铜涟漪。
她收拢骨翅掠过药王谷废墟,噬灵花海逆生长的根系突然暴起,缠住足踝的藤蔓内芯流淌的不是汁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血液——那气息竟与三百年前千瘴城瘟疫的源头同源。
地脉裂缝中传来古老的骨笛声,十二名身披星兽皮毛的青铜遗民破土而出。
他们的脊背上浮动着比《药王歌诀》更原始的图腾,为首者手中的骨杖竟是用谢无涯的婚契残页熔铸而成。
当杖尖点向姜昭的星纹时,十万道青铜锁链自虚空显现,末端拴着的不是棺椁而是活生生的药王谷弟子——那些本该在净世祭中湮灭的魂魄,此刻正被逆转的济世咒侵蚀成星髓容器。
"圣器当归。"
遗民首领的嗓音裹挟着时空乱流的杂音,姜昭的弑神刃贯穿其咽喉时,迸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星雨。
雨滴触及地面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琉璃化,露出下方浸泡在幽冥髓中的青铜纪遗迹——十万尊兽首人身的青铜像呈环形跪拜,围拱的祭坛中央悬浮的,正是她七岁时失踪的泥偶。
当姜昭的指尖触及泥偶裂缝时,三百年前的记忆如岩浆倒灌。
她看见自己跪在青铜纪的祭坛前,正将初代噬灵王的心脏封入泥偶;
看见谢无涯在时空裂隙中焚烧婚契,灰烬凝成禁锢星髓的枷锁;
看见本该灭绝的青铜遗民匍匐在星海深处,正用活人魂魄喂养某种比往生轮更古老的存在。
泥偶突然暴长成三丈巨像,掌心的琉璃盏中跃动的不是魂火,而是她轮回中每滴心窍血凝成的星髓结晶。
遗民们齐声诵唱起晦涩祷文,青铜像的眼窝突然迸出幽冥紫火。
姜昭的骨翅扫落第七朵星火时,翅尖触及的某尊铜像突然活化——那兽首人身的怪物额间,赫然刻着她大婚时的合卺杯纹样。
当怪物利爪贯穿她肩胛时,往生河虚影自伤处涌出,河水中沉浮的竟全是青铜纪时期被献祭的幼童亡魂。
弑神刃悲鸣着离手,灰烬凝成七十二面水镜。
姜昭撞入第三面镜中时,窥见令星纹震颤的真相——青铜纪的祭坛从未消亡,历代药王谷主皆是遗民选中的守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