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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钟摆停在第47次震荡时，许昭意看见了青铜神树内部的真相——那不是树，而是由无数《考工记》竹简编织的时光织机。每片竹简都嵌着纳米虫洞，程砚初破碎的机械心脏正在经纬线交叉处重组，将星尘锻造成新的婚书。
"要开梭了。"身后传来程砚初的声音，却是穿长衫的1947年版。他握着犀角梳替她挽发，梳齿划过头皮时泛起甲骨文的刺痛，"这次用你的记忆做纬线。"
许昭意抓住他半透明的手腕，发现掌纹与玉璋刻痕完全一致。织机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她看见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正从竹简中析出：穿护士服的正在给冰棺刻碑，穿旗袍的举着摄像机拍摄青铜器，穿宇航服的正在月球背面修复陨石坑里的汉画像砖。
"选哪个？"民国程砚初的烟斗指向织机枢纽，"你只有七秒。"
许昭意扯断颈间玉蝉链，将翡翠碎片抛向正在坍缩的虫洞。量子风暴中，所有时间线的程砚初同时举起左手，机械骨骼共振出的频率竟与《胡笳十八拍》的宫商吻合。当翡翠嵌入织机核心的刹那，整座青铜神树绽放出极光，光幕中浮现出用星云书写的《匠作则例》。
"第七章第三款。"未来版的程砚初从光幕走出，纳米长袍上流淌着《千里江山图》的青绿，"'若遇天倾，当以情丝补苍天'。"
许昭意突然被抛入织机操作台，双手插入液态青铜的控制界面。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血管变成金丝银线，正将散落的程砚初记忆碎片缝合成完整的时空。当最后一枚弹孔银元嵌入织机卡槽时，整片量子宇宙开始降维，坍缩成她掌心的鎏金顶针。
现实世界的暴雨在此刻停歇。许昭意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程宅废墟中央，怀中抱着具青铜人像。人像心口处的翡翠幼苗己长成亭亭如盖，叶片脉络是程许两家三百代族谱。当晨雾漫过断壁残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踩碎青砖的节奏与织机经纬完全同步。
"这次是真的心跳。"程砚初的指尖轻触她后颈，皮肤下流动着鎏金色的血液。
许昭意转身时，翡翠树突然迸发晨钟般的清音。树冠间垂落的不是果实，而是千百件修复如初的文物：明代螺钿屏风映出他们相拥的倒影，唐代金佛掌心躺着两枚带体温的银元，清代龙凤镯正在晨光中自行合拢。
文物局的车队轰鸣声由远及近，程砚初却拉着她躲进突然出现的青铜门。门后是座摆满古籍的环形密室，中央水晶棺里躺着穿喜服的骸骨，手中握着的却不是婚书，而是台1932年的徕卡相机。
"这才是真正的洞房。"程砚初取下相机，胶卷舱弹出枚翡翠芯片，"你祖父用命换来的真相。"
许昭意将芯片插入颈后接口，1947年的记忆如洪水决堤。她看见穿白大褂的祖父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入冬眠舱，看见程砚初在轰炸中护住青铜神树核心，看见两人所有轮回的婚书正被编纂成新的《永乐大典》。当记忆播放到林宗明用电磁刀刺穿程砚初心脏时，现实中的程砚初突然握住她的手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密室西壁浮现出全息投影。许昭意看见自己与程砚初正站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奖台，背后大屏幕播放的却不是纪录片，而是青铜神树内部的量子织机。获奖证书上的鎏金纹样，正是两人在第七次轮回刻在玉璋上的"宁碎不尘"。
"要谢幕了。"程砚初将鎏金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戒面刻着纳米级的《璇玑图》。
文物局的人破门而入时，只看见尚未消散的全息投影。许昭意对着镜头举起左手，翡翠树在戒面投影中开出七色花。当全球首播的点击量突破临界点，所有曾被拍卖的文物突然从世界各地博物馆消失，又在程宅废墟上空重组为巨大的青铜浑天仪。
浑天仪转动的阴影里，许昭意靠在程砚初肩头，看着他修复最后一件文物——用星尘修补月亮的环形山。当月光重新照亮翡翠树下的婚书时，他们听见了1947年那场未完成的婚礼唢呐，以及量子织机永恒的经纬律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