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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清晨的露水在琉璃瓦上凝成冰晶，林疏月裹着江砚深的羊毛大衣推开老宅库房。昨夜抛锚的宾利被拖回庭院，车头撞击痕恰似她设计的裂纹釉瓷器。
"先看万历年的镶宝金爵。"江砚深转动轮椅停在樟木箱前，血糖监测仪的警报声在空旷库房格外刺耳，"缺了三个炸珠团花。"
林疏月戴上白手套，指腹抚过杯沿的波斯铭文："江总打算用修复费抵修车钱？"她瞥见轮椅扶手上的注射笔，"还是医疗费？"
江砚深展开泛黄的《宣德炉图谱》，书页间滑落张泛蓝的超声波照片："修复完这批文物，城南工作室的地契归你。"他调整放大镜的角度，"你父亲当年修复过同批金器。"
日光从格栅窗斜切而入，林疏月在显微镜下发现金爵底部的暗刻。江砚深突然握住她调焦的手："别碰那个。"他呼吸带着未愈的灼伤气息，"那是炸药引信改装件。"
库房霎时死寂。林疏月望着金爵内壁的螺旋纹路，忽然想起江氏大楼倒塌时的新闻照片——钢筋扭曲的角度与这纹样如出一辙。
"1998年3月12日..."江砚深转动金爵，冰裂纹在日光下投射蛛网状阴影，"母亲带着这樽金爵进入施工现场。"
林疏月扯开他紧攥轮椅的手，在掌心发现新鲜的掐痕。江砚深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万历青花瓷片上，晕开妖异的曼陀罗纹。
家庭医生注射镇定剂时，林疏月在库房角落发现半本烧焦的工程日志。1998年3月15日的记录页上，沈棠的签名与江父的批注重叠成血色十字。
正午的秋阳穿过云层，林疏月推着昏睡的江砚深穿过回廊。轮椅碾过银杏落叶的脆响中，她发现他后颈的纹身数字被新添的烫伤覆盖——现在变成19980315。
"少夫人，少爷的药。"管家递来珐琅药盒，底层暗格躺着枚带锈的钥匙，"这是老宅地窖的..."
江砚深在轮椅中突然惊醒，打翻的药丸滚进地砖缝隙。他攥住林疏月手腕的力道像溺水者："别去地窖。"胰岛素泵的警报声与更漏滴答共振，"那里有母亲最后的..."
电话铃声截断尾音。林疏月接通瞬间听见德语怒吼："...遗嘱必须在冬至前销毁！"江砚深夺过手机砸向廊柱，飞溅的碎片划破她耳垂。
血珠滴在银杏叶上时，江砚深突然含住她伤口。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他睫毛扫过她颤抖的眼睑："当年施工现场的爆破装置..."喉结滚动着未尽的秘密，"就藏在金爵里。"
暮色染红库房窗棂时，林疏月终于拆解出金爵的机关。微型计时器的蓝光映着江砚深苍白的脸，19980315的数字在液晶屏上永恒闪烁。他握着镊子的手忽然顿住："母亲按下暂停键时..."
爆破装置突然启动倒计时，江砚深将林疏月扑倒在地的瞬间，轮椅撞翻博古架。嘉靖官窑瓷瓶在警报声中碎裂，飞溅的瓷片在他们周身织成致命星河。
"密码是你生日！"江砚深嘶吼着将她推向门边。林疏月颤抖着输入0228，防爆门降下的刹那，她看见他徒手拆开电路板的疯狂模样。
爆炸声震落梁上积尘。林疏月撞开变形的门，硝烟中江砚深握着拆解的引信微笑，掌心嵌着块青花瓷片。鲜血顺着《宣德炉图谱》的鎏金书脊流淌，在地面汇成沈棠最爱的梨花图样。
凌晨的急诊室飘着刺鼻的双氧水味。林疏月握着手术同意书，发现江砚深手机自动连接的蓝牙设备——竟是她梳妆台下的窃听器。护士台电视突然插播新闻："江氏集团涉嫌文物走私..."
"林小姐需要止痛药吗？"护士递来药片。林疏月碾碎药片，在锡纸背面发现微型摄像头。她望向监控盲区的安全通道，江砚深的主治医生正在销毁病历本。
晨雾漫进病房时，林疏月用修复金器的焊枪熔开药盒暗格。钥匙插入地窖锁孔的瞬间，霉味裹着童年记忆扑面而来——二十年前父亲带她参加江氏拍卖会时，曾见过同样的双鱼铜锁。
摇曳的手电光里，满墙都是沈棠的设计图纸。林疏月抚过"江氏大楼原始设计图"的签章，突然在墙角铁盒里发现带血的助听器——内侧刻着父亲名字缩写。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林小姐不想知道1998年爆破案真相？"附件照片里，父亲正将金爵交给沈棠，背景是江氏大楼的地基。
日光彻底照亮地窖时，林疏月听见轮椅碾过枯叶的声响。江砚深扶着渗血的绷带立在门边，晨光将他剪影烙在满墙罪证上："现在你明白..."他指尖拂过她掌心的助听器，"为何江家非要林氏联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