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瑶把工作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只留一盏暖黄的工作灯悬在画桌上方。
三天前顾宸让人送来的设计资料堆成半人高的小山，此刻正被她翻得散了形——《高级定制剪裁全解》的书脊压着《国际流行色年鉴》，《环保面料创新应用》的书页间夹着她用便签标出的重点段落。
“呼。”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目光扫过墙上的倒计时牌。
距离《Vogue Elite》设计大赛截稿只剩七天，可她连基础版型都还没敲定。
指尖无意识着速写本边缘，那里印着小布丁用蜡笔歪歪扭扭画的小蝴蝶，是今早女儿踮着脚贴上去的。
“妈妈要变成最厉害的蝴蝶。”小布丁当时仰着小脸，草莓味的口水蹭在她手腕上，“把坏阿姨的翅膀都比下去！”
苏瑶低头轻笑，指腹抚过画纸上那只破茧的蝴蝶。
这组“破茧”系列她想了整整三夜：第一层是渐变银线刺绣模拟蝶翼的脉络，第二层用真丝绡叠加出半透明的轻盈感，第三层……她突然坐首身子，抓起桌上的面料样本册。
“醋酸缎太硬，雪纺垂感不够……”她念叨着，从资料堆里抽出《2024春夏面料特性速查》，书页在指尖翻飞。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在两小时内就记住了市面上百种面料的克重、缩水率和悬垂系数，此刻正像翻字典般精准检索——“找到了！”她抽出一片月白色的竹纤维混纺面料，对着灯光举起，“30%竹纤维 + 70%真丝，透气度92%，悬垂感A级，还能做渐变染色……”
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小布丁抱着她的草莓熊玩偶，睡衣下摆沾着蓝莓酱（显然是趁张姨不注意偷吃了冰箱里的果酱），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妈妈，张姨说要喝牛奶。”
苏瑶放下面料，把女儿抱上腿。
小布丁立刻扑过去扒拉速写本，圆眼睛突然瞪得溜圆：“蝴蝶！妈妈画的蝴蝶会飞吗？”她肉乎乎的手指戳着画稿上的蝶翼，“这个翅膀上的小亮片，是星星掉下来的吗？”
“是小布丁的眼睛呀。”苏瑶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妈妈想让所有像小布丁一样的小朋友知道，就算现在被茧裹着，也能长出最漂亮的翅膀。”
“那我要给蝴蝶画更多小花！”小布丁突然从她怀里蹦下来，蹬着拖鞋跑向儿童画桌，“要红色的、黄色的，还有和妈妈头发一样的茶色！”
望着女儿趴在桌上涂鸦的背影，苏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是张姨打来的第三个——笑意瞬间收敛。
她按下回拨键，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张姨急促的呼吸声：“瑶瑶，你现在能来我工作室吗？我……我发现了林悦的秘密。”
二十分钟后，苏瑶跟着张姨钻进巷尾的铁皮楼梯间。
张姨的高跟鞋在生锈的台阶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我今天以时尚杂志约稿的名义去她工作室，她助理没看住电脑。”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里是张照片——设计稿上的蕾丝拼接手法、领口的玫瑰褶皱，和上个月巴黎高定时装周某顶奢品牌的秀场图几乎一模一样，“更绝的是她抽屉里的手稿，全是未公开的设计图，连面料小样都标着那家品牌的内部编号。”
工作室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林悦的助理去茶水间了，张姨轻车熟路地摸到文件柜，抽出一沓用红绳捆着的手稿。
苏瑶只扫了两眼，便认出那是某意大利设计师去年在米兰设计周被评委夸赞“突破传统”的系列。
“她在抄袭。”张姨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天翎财团给她的资源，就是让她偷别人的设计？”
苏瑶却反而冷静下来。
她指尖划过那些模仿得几乎分毫不差的线条，忽然笑了：“抄袭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抄得这么没底气。”她合上手稿，“真正有自信的设计师，不会把别人的骨骼缝进自己的血肉里。”
张姨还要再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是林悦！她问我怎么还没发采访提纲。瑶瑶，我们得走了！”
两人刚溜出楼梯间，苏瑶的手机就弹出新邮件。
《Vogue Elite》的评审会通知：“因赛事调整，所有选手需提前三天提交最终样衣。”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提前三天，意味着原本就紧张的工期要压缩三分之一。
“这是故意刁难。”张姨凑过来看，“林悦肯定在背后做了手脚，想逼你赶工出错。”
苏瑶却突然笑了，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那我就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她掏出手机快速打字，“张姨，联系五个时尚博主，就说苏瑶将在试衣环节展示全新环保面料。再请三位女明星明天下午来工作室试穿样衣——要那种话题度高、敢说话的。”
“你是想……”张姨眼睛一亮。
“没错。”苏瑶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既然他们想提前看成品，我就让全世界都提前看到。”
三天后，苏瑶的工作室热闹得像菜市场。
三个女艺人挤在试衣间门口，助理举着补光灯，博主的首播镜头怼到了面料展示架上。
“这款竹纤维混纺面料，是我联合科研团队研发的。”苏瑶举着一片泛着珍珠光泽的面料，对着镜头笑，“可降解、抗紫外线，最重要的是——”她突然看向镜头，“它能让每个穿上它的女人，都觉得自己在破茧。”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好美”“苏瑶好专业”刷屏。
角落里，林悦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陈老板的语音留言还在循环：“小悦啊，苏瑶这招太狠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她的环保面料……你得尽快……”
“急什么。”林悦盯着屏幕里苏瑶的笑脸，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划过手机屏，“明天试衣环节，有她好看的。”
试衣间里，最后一位模特小棠正穿着苏瑶设计的“破茧·初醒”裙装。
淡紫色的裙裾像一片流动的雾，随着她的走动荡起涟漪。
苏瑶后退两步调整头纱角度，突然听见小棠轻咳两声：“苏小姐，我……我脖子有点痒。”
她转头时，正看见小棠的后颈冒出一片红疹，顺着锁骨蔓延到胸口。
首播间的镜头刚好扫过，弹幕瞬间炸开：“模特过敏了！”“苏瑶的面料有问题？”
苏瑶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快步上前，指尖刚要触碰小棠的皮肤，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一声冷笑：“我早说过，这种野路子研发的面料靠不住。”
林悦踩着细高跟走进来，嘴角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刀：“现在全网络都在传，苏设计师的环保面料，把模特送进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