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李教授的电话打进来时，苏瑶正蹲在工作室地上捡小布丁掉的蜡笔。
手机在桌面震得嗡嗡响，屏幕上"李教授"三个字让她指尖一滞——上回见面还是展厅那通录音炸场后，他拍着她肩膀说"年轻人要经得住考验"。
"苏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老教授特有的沉稳，"你的《星鳞》系列入选决赛，三天后上海国际时装周，准备好绽放了吗？"
苏瑶把蜡笔塞进小布丁手里，小家伙立刻趴在地板上画小龙，她对着手机弯起眼睛："李教授的考验，我可不敢掉链子。"
刚挂电话，王秘书的消息就弹出来："顾总己安排私人安保团队，从今晚起24小时轮班看守工作室。"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己读"的小勾，想起顾宸今早送她时说的"我家小甜妻该站在光里"，指尖轻轻抚过手机壳——那是小布丁用彩泥捏的小龙，边缘还沾着饼干渣。
但等她拧开工作室门锁时，那抹甜意"咔"地碎了。
门内的空气混着刺鼻的油墨味，苏瑶的运动鞋刚踏进去半步就踩上一片碎布。
她抬头，眼前像被飓风扫过：挂在衣架上的样衣全被剪刀剪成条状，银红渐变的龙鳞面料散得满地都是；设计桌前，她用三个月时间画的27版手稿正浸在褐色液体里，纸页边缘蜷曲着，像被火烤过的枯叶。
小布丁扒着她腿探出头，手里的蜡笔"啪"地掉在地上："妈妈的龙......"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睡前收到的"小心决赛"短信，想起林悦被带走时眼底翻涌的黑泥，此刻所有线索在脑子里炸成烟花。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把小布丁抱起来："布丁乖，去张姨那儿等妈妈，好不好？"
"不要！"小布丁搂住她脖子，温热的小脸蛋贴上来，"布丁帮妈妈捡布布。"
苏瑶鼻尖发酸，到底没忍心拒绝。
她把孩子放在没被破坏的角落，摸出手机按下110，又调出工作室监控——果然，凌晨两点十七分，监控画面里出现个戴鸭舌帽的身影。
那人抬头时，帽檐下露出半张脸，正是林悦。
"妈妈看！"小布丁举着块没被剪断的龙鳞面料，"这个还能用！"
苏瑶接过布料，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针脚——那是她熬夜绣的龙睛，用的是顾宸从米兰带回来的星芒线。
她突然笑了，把小布丁的手包进自己掌心："布丁说得对，我们的龙，可没那么容易被撕碎。"
王秘书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苏小姐，林悦的参赛资格虽被暂停，但陈记纺织联合三家赞助商向主办方施压，说您'利用舆论打压同行'。"他顿了顿，"顾总让我转告您，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
"告诉顾总。"苏瑶捏着那块龙鳞面料，指腹擦过小布丁画的歪扭小龙，"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被撕碎的龙，长出的新鳞会更亮。"
接下来的72小时像上了发条的陀螺。
苏瑶把小布丁托付给张姨，工作室里支起折叠床，桌上堆着冷掉的外卖和空咖啡杯。
她对着被破坏的手稿拍了三百张照片，用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脑海里复刻每处细节；剪碎的面料被她分类整理，银红渐变的碎片拼成鳞片状装饰，原本完整的龙纹被拆成断爪、残角，再用金线重新连接——那是"重生"的骨。
决赛当天清晨，苏瑶站在试衣镜前调整裙腰。
新做的主秀裙比原版更惊艳：裙摆外层是破碎的旧面料，内层却是顾宸安保团队连夜送来的珍稀蝶翼纱，随着走动泛出虹光；被剪断的龙鳞腰封被重新串起，每片鳞甲间隙嵌着小布丁用彩钻贴的"加油"二字。
"苏小姐，该入场了。"王秘书敲了敲化妆间门，"林悦......在后台。"
苏瑶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昨夜王秘书说的"匿名担保"，想起陈记纺织的手段，推开门时脚步反而更稳了。
上海国际会展中心的T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后台却像煮沸的油锅。
苏瑶刚转过转角，就看见林悦倚在化妆镜前补妆。
她穿着高定礼裙，耳坠是陈记纺织的标志银线，但眼尾的遮瑕没盖住青黑——显然也熬了夜。
"苏设计师。"林悦涂着正红口红，笑起来像淬了毒，"听说你连夜重做了衣服？
该不会......"
"林设计师。"苏瑶打断她，目光扫过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银线项链——和陈记纺织最新款赞助设计师的配饰一模一样，"我记得李教授说过，'设计是用双手创造，不是用手段摧毁'。"
话音未落，主办方负责人匆匆跑来："苏小姐，该走秀了！"他擦着汗，目光在林悦身上闪了闪，"林设计师......也作为特别嘉宾观秀。"
苏瑶没接话。
她踩着细高跟走上T台，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台下记者的相机闪成一片。
第一个模特走出来时，全场突然安静——破碎的外层面料随着步伐轻颤，露出内层蝶翼纱的流光，像一条被撕过却更璀璨的龙，正从灰烬里抬起头。
"这是......"李教授坐在评委席最中间，眼镜滑到鼻尖，"重生？"
第二个模特跟着出场，腰间的龙鳞腰封在灯光下折射出万千星点，仔细看才发现每片鳞甲都刻着极小的"新"字——那是小布丁举着刻刀，趴在桌上陪她刻了整夜的成果。
掌声从第一排炸开，像滚过草原的野火。
苏瑶站在侧幕条后，看着林悦攥着化妆镜的手青筋暴起，镜面上映出她煞白的脸。
"苏瑶小姐。"李教授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这套作品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被风沙侵蚀过的美，反而更惊心动魄。"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着光，"这不仅是设计的胜利，更是生命力的胜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苏瑶摸出来，屏幕上是顾宸的消息："我在后台等你，带着某人的礼物。"她抬头望向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空着——那是顾宸惯坐的位置，此刻却摆着一束红玫瑰，花里藏着张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小龙踩着烟花，旁边写着"妈妈赢！"
后台突然响起骚动。
苏瑶转身，看见李教授的助理捧着个天鹅绒盒子走过来，盒子里的奖杯在灯光下泛着暖金光泽。
助理冲她眨眨眼："李教授说，有些荣誉，该提前让主人看看。"
林悦的尖叫从化妆间传来，混着主办方负责人的低语："陈记纺织的赞助......"但苏瑶己经听不清了。
她望着那座刻着"年度新锐设计师"的奖杯，指尖轻轻抚过裙内侧的小龙——有些战斗，确实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