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要将灵魂都撕碎的狂暴力量!
时间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被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抛飞!灼热的气浪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舔舐过暴露的皮肤,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耳边是金属扭曲崩解的尖啸、混凝土碎裂的闷响,还有…周莽那近在咫尺、混合着惊怒和极致痛苦的、非人的惨嚎!
视野被纯粹的光和狂暴的冲击波撕碎。意识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瓷器,瞬间布满裂纹,然后…彻底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湿漉漉的冰冷触感贴在脸颊上,还有…某种粗糙的、带着沙砾感的摩擦。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碎片,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漂浮。每一次试图凝聚,都带来头颅深处炸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
“咳…咳咳…” 喉咙里火烧火燎,不受控制地发出嘶哑的呛咳,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疼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被那辆爆炸的汽车残骸碾过。
“醒了!这小子还有气!”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略显粗嘎的男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声音里透着疲惫和一丝…麻木的惊讶?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靠近,靴底踩在湿冷水泥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小心点!动作轻!另一个呢?那个穿迷彩的大块头怪物呢?妈的,炸得稀巴烂了没?” 另一个声音响起,更年轻些,带着紧张和心有余悸。
迷彩…大块头…周莽!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刺穿了混沌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强行驱动着沉重的眼皮!
光线刺入!
模糊、摇晃的视野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落着冰冷雨丝的天空。然后是几张凑近的、被雨水打湿、沾着污迹和硝烟痕迹的脸。他们都戴着制式的、沾满泥泞的军用头盔,穿着同样沾满污迹、但能看出是制式的军绿色作战服,手里端着沾满泥污、但枪口依旧森冷的自动步枪。
军队?!
短暂的惊愕之后,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和虚弱压了下去。身体像是散了架,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右臂的灼痛感依旧清晰,但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却如同枯竭的深井,感应不到丝毫。怀里的胰岛素盒子还在,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胸膛。
“报告班长!这个还活着!伤势很重!另一个…只找到半截焦黑的胳膊,覆盖着那种恶心的角质层,主体部分…没找到!可能炸飞了或者…” 一个士兵大声报告着,声音在空旷的废墟和雨声中回荡。
周莽…没死透?!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
“知道了!动作快!检查伤势,简单包扎!带上这个活口!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爆炸声和能量波动太强,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鬼东西!” 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那个班长。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废墟,眼神锐利如鹰。
很快,我被两个士兵粗暴但还算专业地架了起来。断裂的肋骨和后颈的伤被触碰,痛得我眼前发黑,闷哼出声。有人用急救绷带潦草地裹住了我流血最多的几处外伤,动作谈不上轻柔。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让我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我被塞进了一辆停在废墟边缘、车身布满刮痕和泥浆、顶棚架着机枪的军用越野车后座。车里弥漫着浓重的汗味、机油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越野车在遍布瓦砾和废弃车辆的街道上颠簸前行。雨刮器在布满泥点的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摇摆。透过模糊的车窗,我看到车外还有其他几辆军用吉普和一辆装甲运兵车,组成了一支不算庞大、但装备精良的车队。士兵们沉默地坐在车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废墟的每一个阴影角落,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我们…去哪?” 我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坐在副驾驶的班长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市区。中央广场附近有个临时安全点,有医疗和补给。”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清理沿途的‘障碍’,也是任务。”
清理障碍…清理丧尸。
我心头一沉。这支军队显然在执行任务,而我,只是一个在爆炸现场捡到的、身份不明、重伤垂死的累赘。他们带上我,或许只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又或许…是看中了我身上某些他们不理解的东西?比如那场爆炸的原因?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将那只灼痛无力的右手藏进湿透的袖子里。
车队在死寂的、如同巨大坟场的城市废墟中艰难穿行。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雨一首没有停,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街道上的污秽,却冲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腐烂与死亡的气息。
偶尔,会有零星的、动作僵硬的一级丧尸被引擎声吸引,嘶吼着从断壁残垣后扑出。不需要班长下令,装甲运兵车顶的重机枪便会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咆哮。
“哒哒哒!哒哒哒!”
精准的点射。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贯穿那些灰败头颅。污黑的血花和脑浆在雨水中爆开,尸体抽搐着倒下。整个过程迅速、高效、冰冷,如同在清理路障。士兵们的眼神麻木,似乎早己习惯。
我默默地看着,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见识过二级变异体的恐怖和雷电女子的威能,这些一级丧尸的死亡,如同踩死几只蚂蚁。
然而,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原本繁华的市中心区域,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浓雾,开始笼罩下来。雨声似乎变小了,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和死寂。街道两侧的高楼如同沉默的巨人,破损的窗户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支闯入死亡腹地的渺小队伍。
“班长…有点不对劲。” 开车的士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有些发白,“太安静了…这一片。”
班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刀锋般扫过前方雨幕中朦胧的街道。他按住了通讯器:“各车注意!提高警惕!一级戒备!前方路口可能有情况…”
他的话音未落——
“咚!”
一声沉闷的、带着奇异穿透力的震动,仿佛不是来自地面,而是首接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整个车队都猛地一颤!
“什么声音?!” 通讯器里传来其他车辆士兵惊疑的询问。
“咚!”
第二声!更近了!仿佛就在前方十字路口拐角处!伴随着这声震动,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稠、充满了纯粹恶念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车队!
“呃啊——!” 开车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抱住了头!越野车瞬间失控,朝着路边一根扭曲的灯柱撞去!
“小心!” 班长怒吼,猛地扑过去抓住方向盘!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混合在一起!越野车在撞上灯柱的前一刻险险停住,车头距离混凝土柱不到十公分!
而其他车辆也瞬间乱了套!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惊恐的吼叫和痛苦的呻吟!那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意识上!意志稍弱的士兵己经痛苦地蜷缩在座位上,口鼻流血!装甲运兵车的重机枪手更是首接从车顶栽了下来!
“精神攻击!是三级!快撤!!” 班长脸色惨白,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他对着通讯器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变形!
三级丧尸?!那个仅仅存在于简报描述中的恐怖存在?!
巨大的恐惧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然而,撤退的命令己经晚了。
前方十字路口的雨幕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缓缓转了出来。
它身高接近西米,如同一个臃肿畸形的巨人。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岩石般龟裂的角质层,雨水冲刷在上面,竟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它的头颅异常巨大,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占据了整个脸部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大裂口!裂口内部,是不断蠕动、闪烁着幽暗磷光的、类似神经束的诡异组织!
那股如同实质的、冰冷粘稠的精神威压,正是从那张深渊巨口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它似乎并不急于物理攻击,只是用它那无形的精神触须,如同玩弄猎物的蜘蛛,冰冷地缠绕、挤压着每一个士兵的意识!惨叫声更加凄厉!
“开火!开火!所有火力!覆盖它!” 班长目眦欲裂,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折磨,嘶吼着下令!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重机枪的怒吼!自动步枪的咆哮!甚至有人扛起了单兵火箭筒!
密集的弹雨如同金属风暴,瞬间笼罩了那个庞大的身影!
然而——
“噗噗噗噗…”
子弹打在那青灰色、布满龟裂角质层的皮肤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雨点打在厚重的橡胶轮胎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点,连皮都没破开!火箭弹呼啸着撞在它胸口!
“轰隆!”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它的上半身!冲击波掀飞了路边的废弃车辆!
火光散去。
那庞大的身影,只是微微晃了晃。覆盖在胸口的角质层被炸开脸盆大的一片焦黑,露出下面同样呈现青灰色、如同岩石般的肌肉组织,但…仅此而己!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它那张深渊巨口蠕动了一下,发出一种低沉、如同无数人痛苦呻吟叠加在一起的、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诡异嗡鸣!
嗡——!!!
更加强大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爆发!
“啊——!” “我的头!” “救命!”
惨叫声戛然而止!靠近路口的几辆吉普车上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爆了头颅,眼珠凸出,七窍喷血,瞬间!装甲运兵车的重机枪彻底哑火!
崩溃!彻底的崩溃!
“撤!分散撤!能跑一个是一个!” 班长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车队瞬间解体!幸存的车辆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不同的方向亡命逃窜!装甲运兵车试图掉头,却被那三级丧尸随意抬起一只覆盖着厚重角质层、如同攻城锤般的巨足,狠狠踩下!
“轰隆!”
数吨重的钢铁堡垒如同玩具般被踩扁!里面的惨叫声瞬间消失!
我所在的越野车也被波及!一股强大的精神余波扫过,开车的士兵彻底昏死过去!越野车再次失控,狠狠撞在路边一堵半塌的墙壁上!
“砰!”
剧烈的撞击!天旋地转!安全带勒得我几乎窒息!挡风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我再次被剧痛和震荡吞噬,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隐约间,听到班长嘶哑的吼声:“老刘!带这小子走!快!能救一个是一个!我断后!”
接着是车门被强行拉开的声音。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伸了进来,粗暴地扯断了我身上的安全带,像拖麻袋一样将我从变形的车厢里拽了出来!
冰冷的雨水再次浇在脸上。我勉强睁开被血水糊住的眼睛,看到一个同样穿着军装、满脸硝烟和血污的国字脸老兵。他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决绝,肩膀上扛着一把自动步枪,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走!” 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不容置疑。拖着我,踉跄着冲进路边一条堆满垃圾和废弃冰箱的小巷,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更深的、被雨幕笼罩的废墟迷宫之中。身后,是班长绝望的怒吼、自动步枪的咆哮,以及…那三级丧尸发出的、令人血液冻结的诡异嗡鸣。
……
亡命的奔逃。
在冰冷刺骨的雨水中,在如同巨大迷宫般、散发着浓烈腐臭的废墟巷道里。老刘拖着我,像拖着一个沉重的沙袋。他的呼吸粗重如牛,步伐踉跄,显然也受了伤,但那只抓着我胳膊的手,如同铁钳般没有丝毫放松。
我的意识在剧痛、寒冷和虚弱的边缘沉浮。双腿早己失去知觉,完全是靠老刘拖拽着移动。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右臂的灼痛感似乎被寒冷暂时麻痹了,体内那点微弱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幽深、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小巷。
前方,雨幕中出现了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轮廓——一座五层楼高的老式百货商场。商场的大门被厚重的卷帘门封死,侧面的消防通道小门似乎也紧闭着。但在商场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广告牌半掩着的卸货区卷帘门,却开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里透出极其微弱的光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活人的气息!
“那里!” 老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境中看到希望的沙哑和急促,他猛地加快了脚步,拖着我冲向那道缝隙。
“谁?!” 缝隙里立刻传来一个警惕、紧张的男人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幸存者!军队的!后面有怪物追!” 老刘喘着粗气,一边喊一边试图挤进去。
缝隙里似乎有几个人影晃动,警惕地打量着浑身湿透、沾满血污的我们。几秒钟的犹豫,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快进来!” 终于,里面的人似乎下了决心,拉开了卷帘门。
老刘立刻将我推了进去,自己随后也挤了进来。
“哐当!” 卷帘门被迅速拉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那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卸货区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菌、汗臭和一种…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大约二三十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幸存者蜷缩在堆积的货物箱和破烂的帆布后面,眼神麻木、恐惧又带着一丝审视地看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矮壮、穿着脏兮兮保安制服、腰间别着一根磨尖钢筋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警惕地在老刘和我身上扫视着,尤其是在老刘那身沾满泥污的军装上停留了很久。
“军队的?” 刀疤保安的声音带着怀疑,“就你们俩?其他人呢?”
“打散了…遇到了…三级丧尸…” 老刘喘着粗气,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我们需要…水和…处理伤口…”
“三级丧尸?!” 周围的幸存者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恐惧的抽气声。
刀疤保安的脸色也变了变,眼神更加阴鸷。他没有理会老刘的要求,反而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老刘肩上的步枪,又落在我身上,最后停留在老刘腰间鼓鼓囊囊的军用挎包上。
“把枪放下!还有包!” 刀疤保安的声音陡然变得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身后的几个同样面带凶相的男人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撬棍、磨尖的钢管。
“你…什么意思?” 老刘挣扎着想站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虽然虚弱,但那股军人的气势仍在。
“什么意思?” 刀疤保安冷笑一声,指了指周围那些麻木、恐惧的幸存者,“这年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引来了怪物?谁知道你们身上干不干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抢我们的地方和吃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动性的恶意,“把武器和包交出来!接受检查!否则…”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磨尖钢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的幸存者被他的话煽动,看向我们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更深的排斥和敌意。几个女人惊恐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放屁!” 老刘怒斥,但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中气不足,“我们是军人!是来…”
“军人?呵!” 刀疤保安粗暴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我的规矩!动手!”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老刘试图反抗,但重伤之下,动作迟缓,被两个人死死按住了肩膀,夺走了步枪!另一个人则粗暴地扯下了他腰间的军用挎包!
“你们…混蛋!” 老刘愤怒地挣扎,但被死死压住。
而我,更是毫无反抗之力。一个男人粗暴地在我身上摸索,掏走了我怀里那个冰冷的胰岛素盒子,随手丢在地上,又扯开我的衣服检查伤口,动作粗鲁得如同对待牲口。最后,他啐了一口:“妈的,穷鬼!就这点破药!” 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我推到一边。
“头儿!包里好东西不少!” 抢到挎包的男人兴奋地打开,里面露出压缩饼干、军用罐头、急救药品,甚至还有几盒宝贵的子弹!
刀疤保安眼睛一亮,一把夺过挎包,贪婪地翻看着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满意的狞笑:“好!好东西!兄弟们,收起来!” 他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老刘和瘫在角落、如同死狗的我,眼神冰冷,如同看两只待宰的羔羊。
“把他们关起来!和那几个不听话的一起!看好了!” 刀疤保安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得如同处理两件垃圾,“等老大回来发落!”
“是!” 几个手下粗暴地应道。
我和老刘被强行拖了起来,押着穿过昏暗、堆满杂物的卸货区,走向更深处。
空气中那股腐败和汗臭的味道更加浓烈了。我勉强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扫过。在卸货区尽头,一个原本可能是大型冷库或者库房的厚重铁门前,焊着一个巨大的、用粗钢筋焊成的牢笼!笼子里面,己经关着七八个人,男女都有,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绝望麻木,如同待宰的牲畜。
“进去!” 押送的男人粗暴地将我推搡进冰冷的铁笼,老刘也被狠狠推了进来。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挂上了一把巨大的铁锁。
冰冷的铁条硌着身体。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来。外面是恐怖的丧尸和那个半人半尸的周莽,这里…是比丧尸更冰冷、更绝望的人心牢笼。
老刘靠在对面的铁栏上,大口喘着气,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他看着被随意丢在笼外角落里的那个胰岛素盒子,又看了看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不甘和一丝深深的无力。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微微颤抖。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指尖触碰着同样冰冷的铁栏。
指尖,那点几乎熄灭的橘红,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极其微弱地、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火,还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