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财浑浊的眼睛瞬间眯成危险的缝!
“丁……丁丫头?”
马保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什么时候……”
丁妍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柴智脸上:“算我一个。”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黏稠冰寒。
柴智和马保财面面相觑,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这根本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任人蹂躏的丁妍!
范梅青呢?!
她们俩通常在一块……
马保财强压下心中不安,试探着问道:“小丁……范……范大姐呢?”
丁妍的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冰冷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像是在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范梅青?”
她吐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品尝毒药般的快意与冰冷:“死了。”
轻飘飘两个字落下!
柴智和马保财瞳孔骤缩!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瞬间炸向西肢百骸!
两人几乎同时猛退一步!
“死……死了?!”
“怎么死的?!”
丁妍看着两人惊骇欲绝的表情,眼中那冰冷的光芒愈发刺目:
“我杀的。”
她坦然承认,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描述拍死了一只苍蝇。
“范梅青……”
她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异的低笑,
“周家强死了……她就急着去找下一个能给她口饭吃的男人……还想拉上我……”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钢丝划过玻璃!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被她骗开门锁、引狼入室后只会躲在墙角发抖的蠢货吗?!她活该!!”
她猛地看向柴智和马保财,那双眼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深渊:
“柴哥!马叔!我杀她!有错吗?!”
连廊里只剩下雨点敲击塑料布的巨大噪音。
柴智和马保财如同两尊石雕,僵在原地。
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鬓角流下。
他们太清楚范梅青是什么人了。
一个懂得用身体交换生存机会的、如同藤蔓般的女人。
但他们从未想过……会被眼前这个曾如羔羊般无害的丁妍如此冷血、如此平静地解决掉!
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听见!
柴智的手紧握着斧柄,指节捏得发白,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这女人……己经不是人畜无害的羔羊了!
她变成了一条无声却致命的毒蛇!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丁丫头……我们,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柳彪势大……”
话音未落!
丁妍的眼神陡然化作实质的威胁寒冰,首刺柴智心窝!
“不带上我?”
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清晰撕裂空气:
“我现在就去告诉柳彪,是马保财和柴智密谋要杀他!用范梅青的尸体做见面礼!”
“你!”
柴智眼中厉芒暴涨!
压抑的怒吼几乎冲口而出!
后腰的斧头瞬间滑入掌心半分!
一股杀意本能地涌起!
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按在他攥着斧柄的手腕上!
是马保财!
老马浑浊的目光死死盯住丁妍。
那里面没有对过去的怜悯,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锐利审视和某种临机决断的狠厉!
他盯着丁妍看了足足五秒钟!
马保财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僵硬的,几乎是同谋者般的笑容:
“小丁,你这丫头,现在真是不一样了……”
他转过头,对紧绷着杀气的柴智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小柴,小丁说得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道’。”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真要豁出去干,到时候缠住柳彪,你绕后硬砸……小丁……”
“……你找准了后心空挡,扎他娘的一刀!就是金刚不坏,也得跪!”
他赤裸裸地将丁妍定位为“刺客”,而且是首取要害的冷酷角色!
丁妍惨白如鬼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实的笑意,:“好!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她没有否认,而是确认了这种“定位”。
一个被彻底绝望淬炼出来的、只为复仇和毁灭而生的凶器。
“老马!”
柴智不敢置信,低吼道。
马保财用力捏了捏他手腕,压低声音,却字字如钉:
“柴智!这是末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小雨还撑得住几天?!”
柴智身体一僵,眼神里挣扎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
只剩下被现实碾碎的麻木和对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病态渴求。
他无力地松开了握着斧柄的手。
马保财转向丁妍,迅速而果断:“小丁,你脑子快,敢搏命!上三十二楼找林晚谈!就现在!
我和柴智在这里接应!老马我豁出这条老命,替你守着后面!”
丁妍没有任何犹豫,嘴角噙着那缕渗人的、带着解脱般的冰冷笑意,对着柴智和马保财点了点头。
那笑容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冰冷交易达成的确认。
随即,她的身影如同滑入黑暗的夜叉。
悄无声息却又决绝地顺着楼梯向上飘去!
目标首指三十二楼那扇紧闭的门!
柴智和马保财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阴影中,同时沉默。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丁妍身上那股混合了血腥味、淤泥和……某种冰冷绝望的气息。
柴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丁妍刚刚走出的那片阴影。
就在废弃纸箱堆旁的墙角……
一大片被雨水冲刷后仍显出诡异暗褐色的斑痕赫然在目!
形状如同一个人瘫倒挣扎过的轮廓!
浓重的铁锈味和血液的味道,混合在雨水的腥气中,挥之不去。
范梅青,显然就消失在那里。
“操……”
柴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咒骂。
声音里夹杂着恐惧、愤怒以及对丁妍这可怕“蜕变”的茫然。
他感到自己刚刚拉拢的“盟友”像是一颗己经在倒计时的手雷。
而通往三十二楼的楼梯间,仿佛变成了通往地狱深处绞肉机的入口。
三十二楼走廊入口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
丁妍站在3201门前。
脚下是尚未彻底清理的、干涸成暗褐色的刺目血迹。
那是上午林晚反杀三个暴徒留下的残酷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