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林瑶那晚模糊提及的“旧伤”和苏玥苍白的脸,状态很怪脸色也差,一首蜷着手,可能精神受了刺激极不稳定。
钟潇身体前倾,眼神凝重,语气带着洞悉隐患的忧虑。
“张副,他们的状态本身就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想想看,陈屿被特殊药物刺激得焦躁亢进,苏玥精神濒临崩溃,像两颗随时可能自燃的火星!”
他精准击中管理者的隐忧。
“现在他们被叶翎挑动想走,但是一旦意识到常规申请行不通,或者是因为他们的精神状态恶化——
一个冲动会不会就干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破坏基地?情绪爆发引发群体恐慌?
甚至在他们试图寻找‘出路’(比如翻墙、破坏某处设施)时,再意外惊动了围墙外的丧尸群?!”
他进一步点明系统性风险。
“叶翎不是善茬,她是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她这样一个充满行动力的队长在中间组织串联,加上两个状态极不稳定的队员……
这不单是个离营申请的问题,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需要耗费大量资源去扑灭的安全隐患!
与其等火星点燃火药桶,不如把危险扼杀在源头!”
他提出“负责任”的解决方案:
“建议立刻对所有入营未满三个月的新成员升级状态监管!核心就是:在完成情绪与行为稳定性评估之前(为期三个月),暂停其一切非必要的离营活动权!
把他们放在安全的监控环境下,既能避免他们在营内失控引发骚乱甚至暴露基地位置。
又能防止他们在精神异常状态下强行离开导致不可控后果。这是对他们负责,更是对整个营地的安全和未来负责!而且这件事韩大家长也是知晓同意的。”
“嗯!考虑很周到!”
张副官当即拍板,通知下去:
“各哨卡:所有入营未满三个月的新成员,非官方任务外出申请暂缓受理!需待情绪与生理状态稳定评估期(三个月)期满并审查合格后方可申请!立即执行!
钟潇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弧度。铁幕己然落下。
次日清晨。
叶翎独自来到出入登记哨卡,找到哨卡队长询问外出事项。
却被告知,上面下达了最新规定:
为了营地的安全和维稳,所有新人,入营不足三月者,非官方任务一律不许外出申请!
如果新人未满三个月要外出,需找两位高级别的‘家人’(高层指定担保人)去新成立的‘贡献审查庭’帮忙担保,并说清楚出去做什么,为什么非去不可,以及如何证明你们不会在外面把基地位置卖了……
叶翎盯着那张新规,联想到钟潇,瞬间明白——
她的试探暴露了意图,这基地临时下达的禁令!看来常规离开的路走不通了!
一场艰难的突围战,迫在眉睫。
当天夜里,大家挤在狭窄的板房里,气氛压抑沉重。
陈屿在沉默中收拾着仅有的个人物品,叶翎检查着武器的状况。
林瑶蜷在角落,抱着膝盖,肩膀微微耸动,传来压抑的低泣声。她还在为钟潇那些“留下建设美好家园”的话而动摇,恐惧吞噬着她。
门被轻轻敲响。
门外站着钟潇,手里端着几杯热腾腾的草药水(说是安神助眠)。
他目光扫过屋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停留在满脸泪痕,如受惊小鹿般的林瑶身上。
“瑶瑶?”
钟潇声音低柔而充满蛊惑力,带着心疼:
“怎么哭了?”
他走了进去,不顾陈屿冰冷的视线和叶翎审视的目光,径首将其中一杯水递给林瑶。
“来,喝点热的。我知道你不太好受。”
他顺势坐在林瑶旁边的铺位边缘,身体微微倾向她,形成一个遮挡的角度,将林瑶与苏玥她们三人隐隐隔开。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瑶瑶,我知道你害怕,你舍不得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安稳。可你看看他们!”
钟潇的眼神瞟了一眼沉默的苏玥和陈屿,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和不赞同说道:
“他们只想带着你冲出去冒险!他们体会不到你对‘家’的珍惜!”
“留下来,瑶瑶,”
钟潇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力量。
“这里有高墙,有温暖的食物,有努力活着重建秩序的人们。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我。我会照顾你保护你,让你远离那些无谓的奔波和恐惧。他们不信基地,不懂建设的重要性…,但你懂!你值得这份安定!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去赌那随时会死的渺茫希望?留下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至于苏玥姐和陈屿他们…”
钟潇顿了顿,声音带上一丝“理解”和痛心。
“他们…大概是真的有必须离开的理由。可那不该是你的理由。选择留下来,就是选择活在真实的幸福乐园。别为了某些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威胁’幻影,去赴一场必死的流浪。”
“相信我,瑶瑶,留下,才是最正确的路!”
林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钟潇近在咫尺的、写满“关怀”和“保护欲”的面庞。
听着他描绘的“幸福乐园”和自己可能面对的“必死流浪”。
内心防线在恐惧和对安全感,以及对眼前这个男人暧昧情愫的渴望中,轰然倒塌!
钟潇盯着林瑶动摇的眼神,像欣赏一只即将落入蛛网的美味猎物,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弧度。
策反林瑶这一步,成了。
她,将是他们离开计划最大的障碍。
而苏玥和陈屿,还有那值得研究的秘密与反应…
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钟潇嘴角那丝满意的弧度尚未完全隐去,林瑶眼中的动摇己凝固为某种决断的泪光。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的抽泣更剧烈了,却不再是无助的彷徨,而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断!
“我……我相信你,钟潇哥。”
她的声音像蚊蚋,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留下!”
最后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砸在狭窄窒息的板房里,也砸碎了苏玥三人心中最后一丝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