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是它!我想起来了!”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他眼前仿佛闪过一幅画面——
穿着白大褂的师姐头发凌乱,神经质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储物间里压低声音对他咆哮:
“他们在玩火!试图打开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他们管那些从异界陨石里开采出来的东西叫‘源质’!说能制造神!狗屁!可是那玩意吃人!…安保系统上个月破了个洞!他们都不敢上报!”
陈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控诉:
“她失踪前最后警告我:离那些发光的石头(晶核)远点!离所有被‘它’沾染的东西远点!老王变成那样…苏玥你的手也是!”
他死死盯着苏玥右臂的墨绿痂痕和那根枯指。
“安布雷!那里肯定能找到你身体这样的答案!或者…或者还有别的更可怕的真相!我们必须去查清楚!”
大雨将断桥外的世界织成灰暗的幕布,丧尸湮灭的灰烬混合着雨水变成一条污浊的泥浆。
苏玥抬起眼,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叶翎紧握着钢筋,指节发白,林瑶的抽噎微不可闻。
“安布雷实验室”,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让大家的心中起了一圈圈涟漪。
它是下一个避风港?还是更深的墓穴?没有人知道答案。
路,只剩下一条。
“安布雷...”
陈屿盯着苏玥袖口下那截枯槁的指节,仿佛要从中灼烧出真相。
他只知道安布雷实验室的大概方向,在北方的某一线城市。
“那么远的距离,看来得先找个代步工具!”
找了一路上,都是些撞毁或者没电的汽车,能用的一辆都没有。
近乎绝望之际,苏玥右手枯指无端地一跳,她抬头瞥向一处隐在洼地里的半废弃物流仓库。
沉重的卷帘门被卡住了大半,叶翎用钢筋撬出一道供人弯腰钻入的缝隙。
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灰尘和浓烈的机油气味。
黑暗深处,停了一辆褪了色的厢式货车。
没有钥匙!
叶翎爬上去,打开方向盘下的塑料盖板,露出发黄的线束。她从腰包里摸出两根电线,手指翻飞尝试着搭线。
“刺啦——嗤!”
引擎发出一阵疲惫的咳嗽,排气筒喷出一团浓稠的黑烟,竟真的在第三次尝试成功了
“还能用,实在太好了”
林瑶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可是油箱几乎己经空了,陈屿翻遍了仓库,却只能找到的几小罐备用机油、防冻液残液。
最后,叶翎把卡车上一个临时焊接的柴油加热器里残余的一丝油渣都倒了出来。
混合起来的燃料,浑浊不堪,气味刺鼻。
“能烧多久?”
苏玥问,她将仅存的半包压缩饼干小心塞进背包的防水夹层。
“开到七公里外后的高速路口,是极限了。”叶翎心事重重的说道:
“目前这条是最快的路了。”
于是这辆破旧得随时会散架的货车,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引擎低吼着,在废弃公路上艰难前行,每一次颠簸都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油表的指针,让大家屏住呼吸,脸色白了一片。
灰蒙蒙的天光下,车辆行驶了五公里后在隧道口停了下来。
眼前是惨烈的事故现场:七辆轿车、一辆公交,相互撞击碾轧,扭曲成令人窒息的钢铁坟包,车窗碎裂,车门凹陷变形。
一些撞开的车门缝隙和打开的车窗里,清晰可见溃烂,散发着恶臭的人类躯体残块,暗黄色的组织液渗入发黑的血泊中。
浓烈的尸臭混合着铁锈和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西人下车,站在隧道口的雨幕中,沉默地打量着这地狱般的入口。
叶翎打开之前从仓库里翻找到的城市地图,泥水模糊了线条:
“要是按地图上显示的绕行西北线,估计七天也未必够,更别说沿途中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
陈屿拧开一只强光手电,光束照进隧道深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破旧行李箱、飞散的杂物,但仅仅深入几十米,光束便撞上了一堵巨大的阴影,戛然而止——
那是一辆侧翻的油罐车,完全堵塞了整个隧道通道,只剩两旁狭窄得不足以容身通过的缝隙。
“被堵死了。汽车根本过不去。”
陈屿的声音在巨大的空洞里带着回音。
“看来只能从油罐车翻过去了。”
苏玥紧了紧背包带说道。
隧道深处涌出的风,冰冷粘腻,带着些许危险气息。
里面太黑了,强光手电也探不到尽头,谁也不知道三公里的隧道会出现什么。
“不能摸黑前行!”叶翎说。
她找来一个破铁桶,又回到货车旁。叮叮铛铛,她用管子抽取油箱底部那最后一层油泥和杂质。
“剩下的这点油,够给我们做几条火把!能防一点是一点!”
昏暗中,他们用浸泡过混合油的碎布,紧紧缠在从货车座椅上拆下来的钢制扶手上。叶翎将她的打火机凑近布头——
“嗤!”
一道短暂明亮的火焰窜起,明明灭灭挣扎了几下,才勉强形成一小簇火苗,照亮不足五米的范围。
这点光亮,在隧道口深不可见的黑暗面前,脆弱得像是随时会被吹熄的烛火。
西个火把,是他们用全部的残余燃料换来的,连带着微不足道的勇气。
踏入隧道口阴影里,浓烈的气息立刻裹挟了他们。
脚下传来的触感是一层滑腻恶心的东西——
是霉菌?是腐烂的有机质?还是某种粘稠的物质?每一步踩下去,鞋底都会陷入这层粘滞的地毯,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唧声。
“咔哒!”
声音在拱形的隧道里回荡开来...
林瑶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她自己捂住了嘴——
她踩碎了什么东西,很脆。是某块露在污泥外的骨头?
“别照脚下!”
陈屿呵声制止,一把摁灭了叶翎的手电筒光。就在光柱扫过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
旁边一辆的轿车后座里,蜷缩着的两具尸骸,空洞的眼窝深处,似乎有黏稠的黑色液体正在缓缓渗出…那绝不是雨水或淤泥!
苏玥的枯指猛地抽动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刺痛,如同细小的冰针扎进了骨髓深处,毫无预兆地爆发!
“吱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