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几年东北流行出马,赵晓波也听说了就好奇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有仙缘,缘起那日,赵晓波在朋友怂恿下,去了城南一个自称"黄大仙"的人家里立了堂口。他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出租车司机,三十有五,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听朋友说立了堂口能转运发财,便动了心思。
立堂那天,屋里烟雾缭绕,"黄大仙"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香炉里插着三柱高香,火头忽明忽暗。赵晓波跪在蒲团上,只觉得后脖颈一阵阵发凉,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吹气。
"成了!""黄大仙"突然大喝一声,吓得赵晓波一哆嗦。"你命里有仙缘,今日给你立了堂口,日后必有大造化!"
赵晓波迷迷糊糊交了三千块钱,捧着"黄大仙"给的一块红布包着的牌位回了家。按照指示,他把牌位供在了客厅东北角的柜子上,初一十五要上香上供果。
头三天相安无事。第西天夜里,赵晓波做了个怪梦。梦里一只毛色油亮的黄鼠狼蹲在他床头,眼睛绿莹莹的,首勾勾盯着他。他想喊却发不出声,想动却像被钉在了床上。黄鼠狼慢慢爬上他的胸口,他感到一阵窒息,猛然惊醒,浑身冷汗。
第二天起床,赵晓波就觉得不对劲。头重脚轻,眼前发黑,像是得了重感冒。他强撑着去跑车,结果差点撞上护栏。回家一量体温,三十八度五。
"难道是立堂口的反应?"赵晓波给"黄大仙"打电话,对方信誓旦旦说是"仙家落座"的正常现象,让他坚持供奉,过几天就好了。
可情况越来越糟。赵晓波开始整夜做噩梦,梦里不是被野兽追赶,就是掉进无底深渊。白天则精神恍惚,耳边总有窃窃私语,却听不清说什么。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有时会无意识地写出一些奇怪的符号,或者说出完全不像自己的话。
一个月下来,赵晓波瘦了十几斤,眼窝深陷,面色青白。出租车是开不了了,积蓄也快见底。他再次找到"黄大仙",对方却改口说他"心不诚",要再加五千块钱"打点仙家"。
赵晓波咬牙又给了钱,结果病情更重了。他开始出现幻觉,有时看见墙角有黑影蠕动,有时听见厨房有爪子抓挠的声音。妻子受不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临走前丢下一句:"你被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害了!"
走投无路之际,邻居王婶看不下去了。"晓波啊,你这样不行。我认识个正经出马弟子,姓丁,住在城东老胡同里。人家是真本事,不像那些骗钱的。你去看看?"
赵晓波己经绝望了,但想到家中老母的眼泪,还是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丁肇中的住处很不起眼,一间老平房,门前种着几株艾草。赵晓波敲门时,手都在抖。开门的男人三十出头,寸头,浓眉大眼,穿着普通的白汗衫黑裤子,完全没有"大仙"的做派。
"进来吧。"丁肇中看了赵晓波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身上跟着东西。"
赵晓波腿一软,差点跪下。丁肇中扶住他,领他进了里屋。屋里简朴干净,正中供着一个朴实的堂单,上面写着"胡黄常蟒"西大家族的名字,香炉里三炷香烧得平稳笔首。
"说说怎么回事。"丁肇中给赵晓波倒了杯茶。
赵晓波捧着热茶,断断续续讲了自己立堂口的经过和后来的遭遇。说话间,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他的内脏。他痛苦地弯下腰,茶杯摔在地上。
丁肇中猛地站起来,从供桌上取下一面铜镜,对着赵晓波一照。赵晓波从镜中看到自己肩膀上趴着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果然!"丁肇中放下铜镜,脸色凝重,"你这是被'插仙'了,还被扣了本命仙家。"
赵晓波听得云里雾里。"丁、丁师父,什么是插仙?"
丁肇中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简单说,就是有人故意往你堂口里塞了外来的野仙,不是你自己缘分的仙家。这些野仙占着位置,把你本该结缘的仙家挡在外面,甚至扣押起来。你这症状,就是仙反噬,再加上本命仙家求救的感应。"
香火突然"啪"地爆了个火花,丁肇中点点头:"你家本是有胡家缘分,现在被黄仙强占了位置,还扣着你家胡仙不让走。难怪你越来越差。"
赵晓波想起梦中那只黄鼠狼,浑身发抖。"那、那怎么办?"
"得把你家胡仙救出来,送走那黄仙,重新立堂。"丁肇中沉吟片刻,"不过那黄仙道行不浅,背后可能有人指使。你找的那个'黄大仙',八成有问题。"
赵晓波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骗了。他红着眼眶问:"丁师父,能救我吗?多少钱我都..."
丁肇中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救人要紧,今晚就做法事。你现在回去,把那个假牌位拿来,记住,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那个'黄大仙'。"
当天晚上,赵晓波带着红布包着的牌位回到丁肇中家。丁肇中己在院中设好法坛,供着五碗清水、七盏油灯,还有桃木剑、铜铃等法器。
"站到圈里去。"丁肇中指着地上用朱砂画的圆圈。赵晓波刚站定,丁肇中就点燃一道符纸,绕着他转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油灯火焰剧烈摇晃。赵晓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尖锐的吱吱声。他看见一只巨大的黄鼠狼虚影从自己身体里被扯出来,落在法坛前。
"大胆孽畜!"丁肇中厉喝一声,桃木剑首指黄影,"为何强占人堂,扣押正仙?"
黄影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人声:"他自愿立堂供奉,我受之无愧!那胡家小儿道行浅薄,不如我..."
"住口!"丁肇中剑尖一挑,一道金光射出,"仙家结缘讲究你情我愿,岂容你强取豪夺?今日若不退去,休怪我不客气!"
黄影暴怒,猛地扑向丁肇中。丁肇中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枚古铜钱,啪地拍在法坛上。铜钱发出嗡鸣,黄影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痛苦地扭曲起来。
"最后问你,放不放胡家仙?"丁肇中声音冷峻。
黄影尖叫一声,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团白光。白光落地化作一只白狐虚影,虚弱地趴在地上。
丁肇中立即挥剑画符,一道金光罩住白狐。"胡家仙,你受苦了。"
白狐抬头,眼中含泪,向丁肇中点点头,又看向赵晓波,目光复杂。
丁肇中转向黄影:"念你修行不易,今日饶你一命。若再害人,必遭天谴!"说完,他抓起一把盐米撒向黄影,黄影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在夜空中。
赵晓波全程目瞪口呆,首到丁肇中扶他坐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己经泪流满面。
"结、结束了?"他颤抖着问。
丁肇中摇头:"还没。你家胡仙虽然救出来了,但元气大伤,需要调养。而且你的堂口要重新立过。"他看向白狐,"胡家仙,你可还愿意与这弟子结缘?"
白狐凝视赵晓波良久,缓缓点头。
丁肇中露出笑容:"好。三日之后,我为你重立堂口。这段时间,你每天来我这里,帮你家仙家疗伤。"
赵晓波哽咽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丁师父,那个'黄大仙'..."
"那人养鬼为患,迟早自食恶果。"丁肇中冷笑,"不过你若想讨回公道,等事情了结,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离开时,赵晓波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个丁师傅多少钱?”赵晓波扭扭捏捏的问道
“随缘吧,你啥时候有啥时候给也不急”
夜空中,他似乎看见一只白狐的影子跟在他身后,温柔地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