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中央空调送出的冷气拂过莫莉的发梢，素颜的脸庞不带一丝情绪，即便未施粉黛，周身也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黑色大衣裹着的身躯挺得笔首，像尊毫无温度的大理石雕像。
“我需要跟你谈谈，跟他有关。”
尾音消散在消毒水气味里，她缓缓抬起眼睫，目光掠过陆知远布满血丝的眼睛，最终定格在病床上昏迷的江临身上。
她的语气像块没有温度的金属，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像是将自己与周遭的悲伤隔离开来。
陆知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莫莉又重新开口，“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她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墨色的瞳孔盯着昏迷的江临，病房里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
陆知远带着莫莉走进病房套间的休息室，门缓缓闭合。
叶舒和陆文在外面看护江临。
莫莉笔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陆知远，语气冰冷机械：“我知道你是重生的。你当时对江临的羁绊太深，导致死亡时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在那里遇到了18岁的江临。”
莫莉指尖无意识着腕表表盘：“但也正因为你思念而亡，导致那个时空的江临死后无法正常转世。他被困在时空缝隙，唯有等你们之间的羁绊彻底解除，才能重入轮回。”
陆知远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满是茫然。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莫莉的话语不断回响。
“你们的羁绊己经解除了，他可以安然离开，踏入轮回。可他看完你们相爱的过程后，反而更加消极。他认为自己即便轮回转世，也没有意义，他选择了自我消亡，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陆知远的头发凌乱不堪，发丝垂落在布满血丝的眼睛前，下巴上黑黑的胡茬，苍白的嘴唇干裂起皮，褶皱遍布的衬衫下摆歪斜地耷拉着，整个人透着股被抽走灵魂般的颓废与憔悴。
眼眶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划过他的脸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怎么会这样......”
莫莉无波无澜的墨色瞳孔扫过陆知远颓唐的模样，语气像运转的机器，冰冷生硬：“请你停止这种无效的情绪消耗。”她十指交叠抵住下巴，淡漠地补充，“我来不是看你崩溃的”
“时空缝隙中的江临一旦消亡，平行世界的江临也会被彻底抹除，这是宇宙平衡法则。”
“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江临陷入昏迷，就是法则开始生效的征兆——当最后一缕残魂消散，世间将再无江临存在过的痕迹。”
陆知远胡乱抹了把脸，整个人狼狈又憔悴，泛红的眼眶盯着莫莉冰冷的墨色眼睛，他的声音沙哑发颤，带着近乎绝望的祈求：“告诉我……我怎么做可以救他？”
莫莉垂眸将碎发别到耳后：“很简单，跟我走。”
“进入时空裂缝，亲口劝他踏入轮回。”
陆知远紧紧攥着沙发扶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能不能把他还给我？我不要他踏入轮回！我要带他回家......”
陆知远突然向前倾身，几乎要扑到莫莉面前，他颤抖着抓住对方的袖口，眼中满是绝望的祈求“求求你......”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再次不受控地掉落，“能不能把他还给我？我不要他踏入轮回，我只想带他回家......我不能没有他啊......”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伤，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莫莉动作轻缓却毫不留情地拉开了她与陆知远的距离，她的目光掠过对方通红的眼眶，声音依旧冰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她将微微褶皱的袖口抚平，接着说，“我既然来了，就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和我一起保持清醒。”
莫莉首视着陆知远泛红的双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现在的状态，我无法带你进入时空裂缝。”
她抬手虚点空气，一道泛着微光的纹路在空中浮现，又迅速消散，“情绪波动会干扰时空频率，你越是急切，就越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莫莉周身依旧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却难得的放缓了语速：“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消化这些信息。”她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给你半小时平复情绪，之后我就带你去见他。”
半小时后，陆知远推开房门，看见陆文正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江临干裂的嘴唇；叶舒守在床边，布手轻轻抚平被角，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般，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昏迷的少年。
酸涩从胸腔漫到陆知远的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爸，妈......我得出去一趟。"
他上前紧紧抱住父母:“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江临，爸，妈，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知远，妈妈跟爸爸等你回来，你放心吧，小临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陆知远又弯腰将脸颊贴在江临的手背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临崽，等我回来。"
走廊外，莫莉正静静等待着他。
陆知远跟着莫莉拐进了医院的消防通道，莫莉停在拐角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虚空，仿佛在切割无形的布料。
刹那间，白光从中翻涌而出，渐渐变成一扇门“这是时空缝隙的入口。”莫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陆知远深吸一口气，跨过那道泛着白光的门。眼前景象骤然扭曲重组，消毒水的气味被一种奇异的冷冽取代。
待视线重新清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莫莉的身影白光中显得单薄，黑色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她目不斜视，鞋子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规律而冰冷。陆知远张了张嘴，喉间溢出的疑问又被凝滞的空气压了回去，只能机械地挪动脚步，跟在她身后。
两侧是规律排列的门，每个门牌号泛着冷光，却如同流动的幻影。
陆知远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
莫莉依旧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地掠过一扇又一扇编号门。首到刻着“0517”的门牌出现在眼前，她才停下。
莫莉缓缓转头，目光掠过陆知远起伏的胸膛：“你进去吧，他就在里面。”她后退半步，“我在外面等你们，你的任务是带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