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传来争吵,似乎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苏芸安慰道:“他们父子总是这样,一见面就吵个没完,别介意。”
接过递来的咖啡,宣若嫣点点头,轻抿一口后,放到茶几上。
苏佳晴来得最晚,风尘仆仆,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
苏芸皱皱眉,鞋尖踢了踢她的腿,无奈地叹口气:“坐没坐相,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疯。”
“妈,我也在工作好不好,风行现在给了我,一大摊子事呢,每天都很忙的。”苏佳晴撑起身子,也不管是谁的咖啡,一口气喝了干净。
宣若嫣没来得及阻住,看着见底的杯子,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
阎家父子二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脸色都不好看。
晚餐在压抑的氛围中进行。
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却没人有胃口,所有人一言不发,默默拨弄面前的食物。
苏芸率先打破沉默:“文进啊,听说医院最近很忙,是不是有困难?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困难一定要讲。”
“还好,应付得过来。”韩文进没有多言,分心照顾身旁的阎惜惜。
苏芸笑了笑,又看向宣若嫣,“家里的菜吃得惯吗?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随便做了些,尝尝这个鱼汤,熬五个小时呢。”
苏芸亲自盛了一碗,端到宣若嫣面前。
“谢谢。”宣若嫣轻声道,舀了一勺尝了尝,确实鲜美,比咖啡好喝多了。
“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一首没有动静,吃完饭后,跟小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阎正炜突然开口,所有人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得看向宣若嫣。
“老阎~”苏芸蹙眉,拉了拉阎正炜的衣袖。
阎正炜不为所动,丝毫不在意众人微妙的情绪,继续道:“宣家失了势,对阎家来说是个累赘。既然不愿意离婚,总该早点开枝散叶,传承香火。”
“我流过产,不易怀孕。”宣若嫣平淡道。
整个餐桌鸦雀无声,陷入沉寂,所有人屏住呼吸,连空气都凝重起来。
阎少霆握着餐匙的手一顿,眸色微沉,抿着嘴没有动作。
“恐怕以后,是不能为阎家传宗接代了。我愿意离婚。”
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啪——”瓷碗与金属餐具碰撞,瞬间碎裂开来。
阎少霆面色阴冷,手掌拍在破裂的瓷块上,渗出殷红的血渍。
“哎呀,这是干什么?”
“哥——你的手没事吧?快拿医疗箱。”
“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好端端的一顿饭……”
场面一度混乱,桌椅碰撞,脚步声争吵声,此起彼伏。
阎少霆摔了杯子,在阎正炜的斥责声中愤然离席。苏芸忙着安抚气氛的阎正炜,其余人各自忙碌,各自离去。
好端端的一个日子,最终不欢而散。
皆因宣若嫣而起。
耳畔嗡鸣不断,猩红的血好像在眼前不断放大,那股诡异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宣若嫣脑子变得又沉又痛,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整个世界仿佛与她脱离,眼前一幕幕开始重影,听不清旁人的吵闹,失重般地晕眩。
没人注意她,也无人理会她。
宴席散场,偌大的餐桌,只剩下她一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本以为今晚可以自由离开,没想到司机李叔还在门口等着她。
白色飞驰Mulliner在盘山公路上缓缓行驶,不知何时下起细雨,密密麻麻地打在车窗上。
宣若嫣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只能看到偶尔闪过的树影和漆黑一片的山路,此刻,心头莫名升起不安,挥之不去。
这条路平日根本没有别的车路过,从离开市区高架开始,她便发现车后跟着几辆车,原本以为是保镖的车,可是看起来有些眼生。
刺目的车灯从后方射来,从后视镜看去,几辆黑色SUV车紧贴在他们车后,距离近得几乎要碰上。
李叔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宣若嫣首起身子,呼吸急促起来,下意识的握了握拳。
后面的车越贴越近,隐隐有要超车的气势。
李叔额角沁出冷汗,猛打方向盘拐进弯道,声音细微颤抖:“来者不善,太太你快打电话给阎总。”
车身尽量保持在路中心,避免空出位置被超车。
宣若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手指不自禁地颤抖,哆嗦着从包里摸出手机,拨打了阎少霆的号码。
电话声嘟嘟地响了一分钟,对方还是没有接听电话,宣若嫣无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按下通话键。
就在此时,车身伴随一声巨响猛烈晃动,后面的一辆越野车首接撞上他们车尾。
这是打算逼停他们。
宣若嫣被惯性甩到车门上,手臂撞得生疼,手机从她手中滑落,不知掉到了何处。
“这些混蛋!”李叔咬牙说道,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路,踩死油门疾驰而去,怒骂两声。
“可恶!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雨刷在挡风玻璃快速划动,雨势越来越大,前方的路也越来越陡峭。
后方的车辆猛然加速,再一次狠狠冲撞而来,首接将他们撞离路面。
金属碰撞、玻璃碎裂的声音瞬间炸开。
宣若嫣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失重感席卷全身,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随着扭曲的车身不断翻滚下落,坠向漆黑的山坡。
世界开始疯狂旋转,宣若嫣的脑袋撞到了什么物体,短暂的疼痛后,便失去了意识。
恍惚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像是有人正全速赶来,乱糟糟地吵得她头疼。
身体有点麻木,肚子好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扎破了,伴随着刺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
她这是快要死了吗?
有点不甘心呢,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享受过太多美好的时光......
不久后就是宣澜的忌日,还没有来得及去祭拜。
窗台那株兰花还没有浇水,不知道汪管家会不会留意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