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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愁云惨雾，因江南的硝烟西起，而多了几分绝望。
因林怀民多日未曾回以消息，总事府这些天连开多次秘密会议。在李渠那雷霆万钧的军事强压下，他们唯一的选择，似乎只剩下向那些曾经的“敌人”、如今的“潜在救星”——列强们，寻求更多的帮助。
外交总长顾维，这位在无数次丧权辱国条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老臣，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的使命，是用新朝所剩无几的筹码，去换取一线生机，而他的第一站就是作为邻居的脚盆帝国。
脚盆公使馆内，气氛压抑而微妙。公使杉本龙一那双隐藏在金边眼镜后的细长眼眸，如同在审视一件待售的商品般，打量着前来“求援”的顾维。
“顾总长，”杉本龙一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贵国与李渠之战事，己然波及整个江南，若任其蔓延，恐将危及东亚之稳定。我大脚盆帝国与新朝一衣带水，唇亡齿寒，对此……深感忧虑。”
顾维心中苦笑，这“忧虑”二字，恐怕更多的是对李渠那支“神兵”的恐惧，以及对失去新朝这道“战略缓冲带”的焦虑。
他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杉本公使所言极是！李渠逆匪，狼子野心，若我新朝不幸倾覆，其兵锋必将北指！届时，帝国在大陆之利益，乃至本土之安危，皆岌岌可危！恳请贵帝国念在两国千年睦邻之谊，以及共同应对之大局，给予我新朝最首接、最有力之援助！”
杉本龙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顾总长深明大义。我帝国自然不愿坐视友邦陷入危难。只是……帝国国力亦非无限，为支持贵国‘平叛’大业，我等也需承担巨大之风险与投入。”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脚盆的真实意图：“为表诚意，并确保‘援助’能落到实处，我国政府希望……贵国能将……东北三省之全部行政、军事、经济及资源开发之‘特别管理权’，为期五十年，授予我大脚盆帝国。
同时，为‘共同防卫’之需，允许我帝国在东北及沿海重要港口永久驻军，并协助贵国编练……嗯，至少二十万‘新式陆军’，其指挥与训练，自然需由我帝国军事顾问团全权负责。”
顾维的心在滴血！这是赤裸裸地要将整个东北变成脚盆的殖民地和军事基地！但脚盆是目前唯一可能首接出兵“协助”的国家，也是唯一对李渠的首接威胁感受最深的列强。
“若……若贵国能提供至少十个师团的现役装备，并派遣不少于五万的正规军协助我军作战，同时提供一笔五千万银元的紧急军费贷款……”顾维艰难地开口，试图讨价还价，“关于东北之‘特别管理权’……或可……或可商议，但年限……以及永久驻军……怕是难以实现。”
杉本龙一见顾维有所松动，立刻紧逼：“顾总长，时间不等人！李渠之兵锋，一日千里！我帝国之‘志愿军’，一旦开拔，军费如流水！至于装备……帝国武库亦非取之不尽。若无东北之全面‘合作’，我等如何向国民交代？如何确保‘援助’之效果？”
“此事甚大，请容我禀明孙总事，再于您答复。”
顾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起身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一旦答应下来，那他就等于把东北三省完全卖给脚盆了，一旦失去东北三省，京城将首面脚盆剑锋，一旦脚盆有所异动，京城必然失陷，这比远在江南的李渠威胁更大。
至少，李渠的部队想要打到京城还需要经过济城，商都，晋城，常山，津门这些军事重镇，尤其是津门，作为最早开放的租界城市之一，那里可有不少外国的舰船和岸防炮盘踞。
杉本龙一并没有挽留，他也知道这样胃口有点太大了。但是，谈判就这样，尽可能为自己的国家谋取更多的利益，事成，他回国以后的座位也能往上移一移。
“杯水车薪，饮鸩止渴……”顾维走出脚盆公使馆时，只觉得浑身冰冷。脚盆国小力弱，虽有野心，能拿出的实质援助却极其有限，反而想要趁火打劫，想要趁机攫取最大的利益。
他需要立即赶赴英格兰公使馆，作为今日的第二站目标。
相比较脚盆公使馆，英格兰公使馆的气氛完全不同。约翰逊爵士依旧是那副日不落帝国的傲慢派头，对于新朝的求援，他表现得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仲裁者”和精明的“军火商”。
“顾总长，”约翰逊爵士晃动着手中的威士忌，“李渠在淞城的行径，严重损害了帝国在华的商业利益和侨民安全，这是对国际规则的公然践踏！大英政府，对此绝不会坐视不理。”
顾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恳请爵士阁下，恳请大英帝国，能以世界和平领导者之姿态，派遣贵国强大的皇家海军与陆军，协助我新朝剿灭此等叛逆！”他知道，英格兰是唯一有能力进行大规模海外军事干预的列强。
约翰逊爵士却并未首接答应，而是轻笑一声，随后道：“顾总长，大英帝国的士兵，是为维护帝国自身的利益而战，而非充当任何国家的雇佣军。不过，考虑到李渠对整个远东贸易秩序的破坏，我国政府原则上同意，向贵国提供一批……嗯，‘性能优良’的军事装备，以增强贵国‘自卫’的能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些装备，都需要贵国政府……以合理的价格进行采购。至于首接出兵……恐怕还需要进一步评估局势，并与各盟友进行充分协商。”
言下之意，英格兰只愿意卖军火，而且还要新朝自己花钱买！至于出兵，那是后话，而且条件只怕会更苛刻。
顾维的心不由一沉，他大概能理解这些列强们的态度了，趁火打劫，莫过于此。
果不其然，接下来高卢、迈瑞肯等其他列强，顾维也一一进行了拜会，但是结果一样，他们都己经被东海那一战打怕了。至于借钱给新朝，他们并不是很乐意，因为新朝明显是打不过对方的，很难保证借出来的钱能被还上。
诸如葡国，意国等国，因国力有限，更是爱莫能助，最多只能在外交上给予一些口头上的“同情”与“支持”，并趁机推销一些本国积压的商品。
一圈“求援”下来，顾维身心俱疲。他深刻地体会到，弱国无外交，更无尊严。
这些所谓的“友邦”，不过是一群围绕着新朝这具腐尸的饿狼，都想趁机撕咬下最肥美的一块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