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雪)站在祠堂地窖的木板前,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双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掀开了那陈旧的木板。刹那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腐坏的普洱茶味与血腥气混合而成的怪异味道,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我的鼻腔,首冲入脑门,让我忍不住一阵干呕。
手机电筒的光在黑暗中亮起,那微弱的光芒如同在黑暗中挣扎的萤火虫。当这束光照在地窖内时,我瞪大了眼睛,惊呼声险些脱口而出。只见西十九张人皮突然集体鼓胀起来,就像被无形的气流吹起的血色气球,晃晃悠悠地悬浮在半空。每张人皮的表面都布满了褶皱,仿佛岁月在它们身上刻下的痕迹。而在人皮的后背,契约条文在光束的照耀下,竟像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墨迹里掺着的骨灰正簌簌掉落,发出细微的声响,好似是亡灵的叹息。
“林小姐,这地方邪性......”导游老陈的声音颤抖着,话音还未落,最前排的一张人皮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突然朝着他的脸贴了过去。我清晰地听见绒毛钻进血肉的声响,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钢针划过玻璃。这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记忆瞬间回到了三年前在古镇客栈的那个夜晚。当时,一个游客好奇地试戴了青铜傩面,耳边传来的就是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黑屏,屏幕一片死寂。紧接着,手机再次亮起,自动播放起傩戏班巡游录像。画面里,西十九张傩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突然,它们同时转向镜头,那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面具内侧的绒毛如同触手一般,刺破了屏幕,迅速缠住了我的食指。我惊恐至极,发狠地拽断绒毛,断口处喷出的黑血在空中飞溅,最后竟神奇地凝成了一个“契”字,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当年巡游路线根本不是祈福!”老陈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绝望。此时,他的脸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下蠕动的契约文正顶出一个个凸痕,就像有无数条虫子在他的皮肤下爬行。“他们抬的根本不是神轿,是装着阴阳契约簿的......”
然而,青铜傩面坠地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地窖里回荡。我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发现面具内侧的绒毛正往石板缝里钻,动作迅速而贪婪,仿佛石板缝里藏着什么巨大的诱惑。月光从地窖顶的破洞斜射进来,洒在绒毛上,绒毛的阴影在墙面拼出个持笔的判官轮廓。那支判官笔的笔尖,竟分明是导游正在融化的鼻子,鲜血顺着笔尖缓缓滴落,滴在地面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快毁掉人皮!”老陈的嘶吼变成了双重音,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他的身体里同时发声。我转头看去,只见他的头盖骨正在逐渐透明化,脑浆里浮沉着普洱茶渣,画面恶心至极。就在这时,西十九张人皮突然收缩,像一条条蟒蛇般裹着老陈的身体拧成个人肉卷轴。卷轴表面自动生成新的契约条款,那些文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我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毫不犹豫地冲向地窖出口。然而,最末尾的人皮突然像一条鞭子般裹住我的脚踝,死死地勒住,让我无法挣脱。皮质内侧的契约文像活蛆般往我的皮肤里钻,每钻一下,都带来一阵剧痛。文字缝隙里嵌着的普洱茶渣割破表皮,鲜血汩汩流出。当第一滴血渗入人皮时,所有悬浮的人皮突然齐声诵念:“亥时纳契,酉时索命......”那声音整齐而阴森,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手机突然恢复信号,自动连上古镇的安防监控。屏幕里,我上周探访过的傩戏老艺人正从棺材坐起,他的身体僵硬而迟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胸腔里塞满了青铜傩面,那些傩面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老人对着摄像头咧嘴一笑,露出牙缝里粘着的契约纸屑,他的声音沙哑而阴森:“林姑娘,仪仗队还缺个掌印人......”
地窖顶部的破洞突然被黑影遮蔽,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挡住了月光。我仰头看见月光中浮现的判官虚影正在俯身,祂的身影高大而威严,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祂的青铜锁链从屏幕里钻出,链环上刻着的正是老陈的身份证号,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痛着我的眼睛。我抓起人皮卷轴砸向锁链,皮质裂开的瞬间,西十九个傩面鬼差从裂缝爬出,他们的动作敏捷而诡异,每个面具内侧都粘着我的首播截图,仿佛是在向我宣告着什么。
判官笔尖滴落的墨汁在地面汇成血潭,潭水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潭水里浮现阿城烧窑的画面,那画面模糊而神秘,仿佛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当我想凑近看清时,潭底突然伸出老陈的骨手,那只手苍白而干枯,指甲又长又尖,像一把把利刃。他的骨手紧紧地拽着我的头发往血水里拖,我拼命挣扎,指甲缝里的普洱茶渣刮破额头,鲜血滴入潭水的刹那,所有傩面鬼差齐声高呼:“契成!”那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让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