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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把烫金信封搁在化妆镜前时，镜面映出她微蹙的眉峰。
天翎财团的封蜡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调的银，翎羽纹路像把小钩子，钩得她心跳漏了半拍——顾宸昨天深夜抱着小布丁哄睡时，曾捏着财经杂志随口提过，这财团的投资版图里藏着半座时尚界的暗礁。
“王秘书。”她指尖叩了叩桌面，“帮我查三件事：天翎在国内控股的时尚品牌清单，近三年设计赛事的赞助流向，还有……”她顿了顿，“吴氏集团和顾明最近的银行流水。”
王秘书推了推眼镜，笔记本上的钢笔尖顿住：“顾明？顾氏二少爷？”
“嗯。”苏瑶垂眼拨弄着腕间的串珠，那是小布丁用彩色陶土捏的，“上次林悦调换样衣用的涤纶布料，进货单上盖着吴氏贸易的章。”她抬眼时目光清亮，“巧合太多，总得扒开看看。”
两小时后，王秘书抱着一摞文件冲进工作室，额角沁着细汗：“苏小姐，天翎控股了《时尚精英》（VOGUE ELITE）大赛的主办方，还间接持有‘云裳’、‘星芒’两个一线品牌的股份……”他翻到最后一页，指节压着一行数字，“顾明的私人账户，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往天翎的离岸账户打三百万，持续两年了。”
苏瑶的指甲在文件边缘掐出浅痕。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突然想起顾宸说过的话——“豪门里的糖衣，咬开往往是玻璃渣”。
指尖扫过《时尚精英》（VOGUE ELITE）的标志，她突然笑了：“去回函，就说苏瑶以参赛选手身份赴宴。”
傍晚的顾宅客厅飘着姜茶香气。
顾宸解了领带搭在沙发背，指节抵着下巴看她：“天翎的晚宴，连我都只收到过两次请柬。”他起身倒茶，青瓷杯底磕在托盘上轻响，“你确定要单枪匹马？”
“你去反而会打草惊蛇。”苏瑶接过茶盏，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天翎既然邀请设计师，自然不想太招眼。”她望着他眼底的担忧，伸手勾住他手腕晃了晃，“再说了，我可是带着你的‘秘密武器’呢。”
顾宸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小方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放在她手心里像颗小石子：“微型录音器，声控启动。”他拇指轻轻拂过她无名指的婚戒，“如果半小时没收到信号……”
“顾总裁，”苏瑶踮脚吻了吻他下颌，“我保证比小布丁偷吃蛋糕还小心。”
晚宴设在天翎大厦顶层。
苏瑶踩着细高跟迈进旋转门时，水晶灯的光瀑劈头盖脸落下来，照得她身上的礼服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这是她用竹纤维混纺改良的真丝，裙身暗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得能数清每根丝线。
“苏设计师。”陈老板端着香槟杯从人群里钻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裙角扫了又扫，“《时尚精英》（VOGUE ELITE）的初评结果下周公布，听说你拿了评委全票？”
苏瑶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杯壁冰得她指尖发颤：“陈老板消息真灵通。”她抿了口酒，甜腻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只是想证明，好设计不需要靠……”她顿了顿，“歪门邪道也能发光。”
陈老板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远处的水晶烛台旁，林悦正捏着酒杯看过来，酒液在她指尖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发布会那天打翻的咖啡渍。
苏瑶余光瞥见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在杯壁掐出白印，突然想起王秘书查到的——林悦的设计工作室，大股东正是天翎旗下的“隐星投资”。
“苏小姐。”
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苏瑶转身，面前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我是天翎的顾问周明。”他递出名片，指尖沾着淡淡的檀香味，“我们很欣赏你的设计理念，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聊聊工作室的融资？”
苏瑶接过名片，指腹蹭过烫金的“天翎投资顾问”字样。
她垂眸时，手腕轻轻一转，藏在袖扣里的录音器悄然启动：“周顾问过奖了。”她抬眼笑得清甜，“我这人贪心，要合作的话，总得先看看对方够不够诚意。”
周明的笑纹更深了：“诚意？苏小姐尽可以提。”
晚宴进行到后半段，苏瑶借口补妆走进走廊。
水晶吊灯的光被丝绒帘幕滤得昏黄，她沿着记忆里的路线拐进安全通道，高跟鞋在台阶上敲出细碎的响——方才周明递名片时，袖口露出的银色腕表闪了下，那是天翎高层专用的门禁表，她在顾宸的商业杂志上见过。
资料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冷白的光。
苏瑶侧耳听了听，确认走廊里没有脚步声，这才闪身进去。
整面墙的文件柜上贴着“内部资料”的封条，她戴上从手包摸出的薄纱手套，快速抽开第三格抽屉——果然，最底层压着一沓银行流水单。
钢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瑶的目光扫过一行行数字，心跳越来越快：顾明的账户、吴氏贸易的转账记录、天翎的离岸账号……她指尖抵着太阳穴，过目不忘的能力像台高速运转的相机，把每串数字都刻进脑子里。
“苏设计师。”
冷不防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抽屉“砰”地关上。
转身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阴影里站着道身影，黑色西装裹着挺拔的肩线，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紧抿的薄唇。
苏瑶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文件柜的棱角。
她望着对方抬起的手，喉结动了动，却听那人低笑一声，指尖捏住面具边缘，缓缓摘下。
暖黄的壁灯照亮对方的脸。苏瑶瞳孔骤缩——是李主编。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得像发布会那天递名片时：“我知道你会来。”他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也知道你想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