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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带着桂花香的暮色弥漫进顾家的玄关。
苏瑶弯腰换鞋时，鞋尖碰到了小布丁落在地毯上的蜡笔。
她捡起来，放进玄关柜的抽屉里，这时听到二楼书房传来有规律的键盘敲击声——那是顾宸特有的节奏，重音落在“回车键”上，就像在下达什么重要指令。
她踮着脚往书房里张望，皮质转椅转过来一半，顾宸抬眼时，镜片反射出一道光，但掩饰不住眼底的严肃：“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他抽出压在文件夹下面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加密信息，“说孙老板今天突然松口之前，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苏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发间的珍珠簪子硌得头皮发痒——那是顾宸昨晚给她别上的，说老太太生前总说“好簪子要配聪明人”。
此刻她忽然明白，这“聪明”二字，从来不是夸奖，而是一种责任。
“是谁？”她问道，尾音比预想的还要轻，就像一片飘在风中的桂花瓣。
书房门被敲了两下，刘管家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青瓷杯底与托盘相碰的清脆响声让苏瑶吓了一跳。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张打印好的监控截图放在了顾宸手边。
照片上是地下车库的一个角落，孙老板弓着背，左手虚掩在嘴边，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是赵少爷，顾家在新能源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他身旁半隐半现的墨绿色旗袍，苏瑶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那是王夫人，顾家长房的表亲，最看不起她这个“来路不明的替嫁夫人”。
“上周三晚上十点，帝豪酒店地下车库。”刘管家指着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孙老板的车停在B3 - 17，赵少爷的车是B3 - 22，王夫人坐的黑色保姆车，车牌是沪A·88L99。”他的声音就像老座钟的钟摆，一下一下地敲得人心发紧，“这是近半个月来的第三次会面。”
苏瑶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今天早上去孙老板公司时，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不是敬畏，而是怜悯，就像在看一只撞进蛛网的蝴蝶。
原来从那时起，就有人布好了局：让孙老板先强硬后软弱，既折了顾家的面子，又显得她“手段阴狠”。
王夫人最擅长在太太圈里传播这些腌臜话，赵少爷则可以借此在董事会上说“顾宸被枕边风迷了眼”。
“他们要的不是项目搞砸。”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寒意，“而是要让顾氏内部人心动摇，要让我这个‘替嫁夫人’彻底站不住脚。”
顾宸合上手机，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水的味道。
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门框勾住的发梢：“所以你今天让孙老板签合同签得那么痛快。”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用监管账户抓住他的把柄，既堵住了董事会的嘴，又让背后的人知道——你比他们更会玩。”
苏瑶仰头看着他，台灯在他的下颌投下阴影，但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笑意。
那笑意就像一团火，烧得她心口发烫。
“还不够。”她轻声说，“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宸的拇指着她发间的珍珠簪：“你想怎么做？”
“明天有一场慈善酒会。”苏瑶拿出手机翻看日程安排，“王夫人是筹委会主席，肯定会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星耀慈善晚宴”几个字，“我们去。”
顾宸轻声笑了一下，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听夫人安排。”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早餐桌上，小布丁正用叉子戳着煎蛋，蛋黄流了出来，在瓷盘里洇出一个小太阳。
“妈妈今天要穿漂亮的裙子吗？”他仰着小脸问道，“周老师说慈善会上有好多气球，像彩虹一样！”
苏瑶帮儿子擦了擦嘴角的果酱：“妈妈要穿那条有珍珠的白色裙子，就是上次布丁说像云朵的那条。”
“那爸爸呢？”小布丁歪着头看着顾宸，“爸爸要打领结吗？我帮你挑！”他跳下餐椅，从儿童房抱来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领结，“蓝色！像天空一样的蓝色！”
顾宸接过领结时，指尖碰到了儿子软乎乎的手背。
他抬头看向苏瑶，苏瑶正垂眼帮小布丁系歪了的围兜，发间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光。
“好。”他答应道，“听小布丁的。”
午间的慈善酒会在丽兹酒店顶层举行。
水晶灯就像倒挂的星星，照得王夫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绿得深沉。
她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声音不大不小：“听说顾家那个新会所项目，差点让合作方卷款跑了？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要不是顾总收拾烂摊子……”
“收拾烂摊子”这三个字刚从她舌尖滚出，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了。
顾宸穿着深灰色西装，领结是小布丁挑的晴空蓝，显得他的肩背更加挺首；苏瑶挽着他的手臂，白色裙子上的珍珠随着步伐轻轻颤动，就像把碎星星别在了裙角。
最显眼的是他们身后跟着的三个人——苏瑶认得，是今天早上刚签完新能源合作协议的明远集团、华通科技、瑞丰能源的代表。
“各位。”顾宸的声音就像敲在银盘上的刀叉，清脆有力，“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个好消息：顾氏与明远、华通、瑞丰的战略合作协议，今天早上正式签署。”他侧头看向苏瑶，眼中满是笑意，“特别要感谢顾夫人，是她的谈判策略，让几位老总对顾氏的专业度赞不绝口。”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王夫人的香槟杯“咔”地裂了一道细纹，红酒顺着指缝往下淌，她却浑然不觉；赵少爷攥着酒杯的指节发白，指腹被杯沿硌出红印——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找明远张总时，对方还推辞说“再考虑考虑”。
苏瑶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香槟，轻轻碰了碰顾宸的杯子。
气泡在杯壁上滋滋作响，就像小布丁画彩虹时的笑声。
她望着王夫人青白的脸，在心里说：这才是开始。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爬上窗棂，顾宸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他摸黑接起电话，周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顾先生，小布丁今天在班上说……”
“说什么？”顾宸翻身坐起，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说……”周老师顿了顿，“他说‘我爸爸妈妈是超人，会打败所有坏阿姨坏叔叔’。”
顾宸看向身边还在熟睡的苏瑶——她蜷缩成一只小猫，发间的珍珠簪子滑到了枕边，在晨光中闪着温柔的光。
他轻声笑了一下，对着电话说：“辛苦老师了，我们晚上去接他。”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过。
顾宸突然想起昨晚苏瑶靠在他肩头说的话：“等解决了这些事情，我们带小布丁去看海吧？他画的彩虹，应该有真正的大海作为背景。”
而此刻，手机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日历上标着：三天后，明远集团新研发中心奠基仪式——那是苏瑶悄悄圈出来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