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随手将那枚记录着“寒鸦山遗府”的玉简丢入储物袋,再没多看一眼。
秦轩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丢掉的只是一块无用的石头。
寒鸦山遗府是真是假,对他而言并无意义。
秦轩有自己的传承和道路,前路清晰,只需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便是。
至于那本《赤心熔玉诀》,秦轩也只是将其当做一本杂记来翻看。
秦轩的道途是饲五毒、化五炁、参五行轮转,这火行功法对他山之石的意义,远大于功法本身。
然而,当他翻阅到功法后半段的附注时,眼神却微微一动。
其中详细介绍了“百鸟朝凤幡”的来历与驱使之法。
这杆幡,竟是《赤心熔玉诀》的配套法器。
其原主乃是一名筑基散修,道号“炎羽散人”。
此人凭借这门功法和手中的百鸟朝凤幡,一手火行术法威力惊人,在同阶修士中也算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可惜,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炎羽散人自持战力高强,行事张狂,几乎得罪了身边的所有同道,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最终在一场灵药争夺中引来围攻,本命法器受损,自身也遭重创。
他仓皇逃窜至寒鸦山,寻了一处洞府疗伤,却终究没能扛过新伤旧患,一身修为化为流水,坐化在了那座无名山中,只在外府留下了这三宝一功。
“镜花水月。”
秦轩放下玉简,心中没有半分惋惜,只有一丝警醒。
秦轩伸手拿起那杆百鸟朝凤幡,入手微沉。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带着解析的意味。
按照玉简所述,此幡的核心有三。
其一,是旗杆上内刻的“融火化形阵”;
其二,是旗面上绘制的“百禽锁魄印”;
其三,则是幡顶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离火晶珠”。
离火晶珠提供法力,由融火阵将其塑形,再通过百禽印,驱动其中封印的禽鸟精魄进行攻击。
秦轩恍然,难怪旗面上那百鸟图,只有二十一只栩栩如生,原来是里面只封存了这么多妖兽精魄。
秦轩按照功法描述,尝试炼化此幡。
一缕法力顺着手臂注入幡顶的离火晶珠,晶珠微微一亮。
他随即伸出左手,触向旗杆与旗面。
“滋啦——!”
一股无法抗拒的炽热感猛然从幡身中爆发!
那并非法力催动所致的火焰,而是一种源自精魄深处的狂暴意志,仿佛二十一只烈焰雄鹰在同时啄咬他的掌心。
秦轩闷哼一声,闪电般缩回左手。
只见掌心已是一片焦黑,皮肉卷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秦轩眉头紧锁,忍着剧痛,低头看着自己的伤手,眼中却没有怒意,反而闪过一丝灼热的精光。
“不愧是有灵之器,”
秦轩低声自语,嘴角竟咧开一抹夹杂着痛楚与兴奋的笑意,“居然还懂得认主。”
法器越是桀骜,便证明其潜力越大。
这一刻,秦轩对这杆幡的喜爱,不减反增。
一直以来,他都过于依赖五只灵宠,自身在正面战斗中,更像是一个收割人头的辅助。
但在秦轩心中,也有一颗亲自掌控战局,正面搏杀的强者之心。
“很好。”
秦轩看着这杆桀骜不驯的法器,仿佛看到了自己新的臂助。
“下一次,就不用只在旁边用飞剑刮痧了。”
对于掌心传来的焦灼剧痛,秦轩的眉头仅仅是皱了一下,便很快舒展开来。
这点皮肉之苦,与修炼《五炁五毒真经》时,引毒入体、淬炼经脉的痛楚相比,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秦轩非但没有退缩,眼中那丝灼热的精光反而愈发炽盛。
“很好,就是要这样才有趣。”
秦轩低语一声,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而是用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攥住了还在微微震颤的旗杆。
旗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在发出愤怒的警告。
“还想反抗?”
秦轩冷笑一声,体内的五炁法力如开闸的洪流,毫无保留地顺着手臂注入幡中!
与此同时,他那远比同阶修士强横的神识,也如攻城锤一般,狠狠撞入幡体之内,直指残存的神识烙印。
“唳——!”
仿佛触怒了沉睡的凶兽,幡中封存的二十一只禽鸟精魄在这一刻彻底暴动!
一股股狂乱、暴戾的意志化作精神冲击,在秦轩的脑海中疯狂肆虐,尖锐的鸟鸣几乎要刺穿他的识海。
若是一般的炼气修士,单是这一下,便足以心神失守,轻则重伤,重则变成白痴。
“哈哈!好一群忠心的扁毛畜生!可惜,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
秦轩不怒反笑,笑声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霸道与征服欲。
面对这愈发激烈的反抗,秦轩心念一动,腰间的五方聚灵囊光芒微闪,一红一黑两道流光飞射而出,落于他的左右。
正是他的五毒灵宠之二,赤炼火蜈与玄阴蟾。
“五毒同心,助我!”
秦轩低喝一声,瞬间施展出《五炁五毒真经》中的秘术。
刹那间,他的神魂与赤炼、玄溟连接在了一起。
一股远超他自身极限的、混杂着五毒特性的庞大神识力量轰然成型。
原本在秦轩识海中尚能旗鼓相当的二十一只禽鸟精魄,瞬间遭到了降维打击。
它们引以为傲的火行意志,在赤炼更精纯的火毒面前显得班门弄斧;
它们狂暴的冲击,则被玄溟的寒毒冻结得迟滞不堪。
秦轩的神识本体,则如一柄擎天巨棒,趁虚而入,摧枯拉朽般将最后一丝神识烙印彻底碾碎、抹除!
“嗡——!”
随着旧主印记的消散,幡内的二十一只精魄发出一阵哀鸣,仿佛失去了支柱,纷纷化作流光,狼狈地逃回了旗面的百禽锁魄印之中,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秦轩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强大而蛮横的神识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法器的核心。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百鸟朝凤幡,眼中已满是掌控者的姿态。
但这还不够。
秦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烧得焦黑见骨的左手,眼神一狠,并指如剑,在右手手腕上轻轻一划。
一道血线浮现,殷红的精血随之涌出。
秦轩抓着旗杆,将手腕凑到旗面之上,任由自己的鲜血,将那二十一只栩栩如生的禽鸟图案,一只又一只地浸染、喂饲。
当最后一滴血融入旗面,秦轩猛然起身,手持长幡,于空地之上大步行走,手中长幡随之挥舞,舞姿古拙,却暗合百禽飞击之势。
秦轩口中随之发出雷鸣般的厉喝:
“炎羽道熄,吾魂当继!”
“百禽俯首,凤火重熙!”
一连三遍,声震四野。
三遍舞罢,秦轩霍然伫立,手中那原本滚烫炙热的旗杆,此刻竟已变得温润如玉,一股血脉相连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成了。
秦轩随意撕下一角衣袍,将手腕和掌心的伤口草草包扎,随即大步走出了青蚨雾隐阵。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件新法器的威力。
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盘在他脚边的青虺“嘶嘶”吐信,主动请缨,头颅朝着远处的密林点了点,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草丛之中。
它要去为主人抓一个合适的祭旗之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