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连同外界崩塌的轰鸣与陈癞子那癫狂的诅咒也一并被隔绝、拉远,只剩下通道内自身崩塌的余震在脚下嗡鸣,随石簌簌滚落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紧随其后。
陈小二扛着王丽丽,如同负伤的猛兽冲向未知的巢穴,每一步踏在湿滑倾斜的石阶上,都伴随着右肩伤口撕裂般的剧痛。鲜血再次涌出,浸透肩头的衣物,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手臂滑下,在绝对的黑暗里,唯有这痛楚和温热是真实的坐标。王丽丽软绵绵地伏在他肩上,剧烈的抽搐似乎平息了些,但身体依旧冰冷僵硬,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只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证明她还活着。那系统尖锐的警报和剧烈的剧痛似乎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丝反抗之力。
前方,那强劲的、带着浓重土腥味和岩石凉意的穿堂风更加猛烈,如同无形的巨手推拒着闯入者。风声在空旷的黑暗中盘旋,发出低沉悠远的呜咽,汇入那连绵不绝、清晰得令人心悸的“滴答…滴答…”声。水滴声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来自地心深处,是这片死寂空间唯一恒定的脉搏。
通道的尽头到了。
陈小二猛地刹住脚步,肩上的重量几乎让他跪倒。他单膝触地,将王丽丽小心地卸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动作间牵扯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顾不上喘息,左手紧握的匕首横在胸前,如同黑暗中蛰伏毒蛇的獠牙,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眼睛在极致的黑暗里疯狂地适应、搜索。渐渐地,微弱的轮廓开始在死寂的墨色中浮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穹厅,远比他们逃出来的那个岩洞要空旷深邃得多。头顶是高不可测的黑暗,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地面,向前延伸,隐没在视线的尽头。那强劲的风,正是从穹厅的深处吹来,带着更浓的湿冷气息和水汽的腥味。
“滴答…滴答…”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右前方不远处。
陈小二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警惕地向前挪动了两步,脚下湿滑的触感提醒着他危险。他蹲下身,左手摸索着地面。指尖触到的不是单纯的岩石,而是一种冰冷、粘稠、带着滑腻感的物质,覆盖在坚硬的基底上——苔藓?某种菌类?还是…更诡异的东西?
他收回手,指尖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的土腥混合着某种微弱腥气的气息。他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将匕首插回腰间,摸索着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仅剩小半截的火折子。这是最后的火种,也是最后的希望之光,同样,也可能是最后的催命符——在这绝对黑暗未知的空间点燃火光,无疑是在向任何潜藏的恐怖存在宣告自己的位置。
但别无选择。王丽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寒冷和那未知的系统创伤正在迅速夺走她的生命。他需要光,需要看清环境,需要找到水,需要判断这究竟是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