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发跪在书房中央,背对着门口。
他面前,那口乌黑的小棺材盖子己被彻底掀开,扔在一边,棺盖边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仿佛由内而外撕裂的爪痕。
张长发枯槁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他正用一只破碗,疯狂地接取着自己手腕流下的鲜血,然后混合着大把大把闪烁着妖异磷光的七彩纸屑。
如同喂养饿鬼般,朝着棺材内部倾倒。
“元儿,快吃,吃了这个,你就彻底……”
张长发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癫狂。
就在林默魂影出现的刹那。
张长发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瞬间锁定了门口的林默。
他脸上的癫狂瞬间被惊愕和更深的怨毒取代。
“是你?”
“当真是阴魂不散。”
他认得这道魂影的气息,是陈玄的帮手。
“你也是邪婴,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何种方法活下来的,但是对于元儿来说应该是很好的养料。”
张长发一脸惊喜的看着林默,眼睛都在冒光。
“吼……”
棺材内那未成形的邪物似乎也感应到了林默魂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发出一声低吼。
整个棺材剧烈震动,乌黑的棺盖被顶得“哐哐”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棺材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几乎要燃烧起来。
“想吞我,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林默不废话,首接选择出手,数个水球凭空凝聚,朝着张长发砸过去。
张长发操控纸傀迎战,两个纸人瞬间被水球击落,也算是成功挡住了水球的攻击。
下一刻,成百上千的纸傀飞出,朝着林默撕咬过去。
张长发则是继续喂养。
“不够,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张长发看着剧烈震动的棺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眼看着就要成功,怎么关键时刻差这么一点。
林默带给他的威胁不可谓不大,他只能拖住林默,要是没能将元儿唤醒,恐怕必败无疑。
只是此刻仅凭他手腕流淌的精血和这些残留的魂屑,似乎还不足以让元儿立刻破棺而出.
“都是你们逼我的。”
张长发眼中瞬间被疯狂填满。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手中那个通体漆黑的骨哨上。
同时,双手急速结出一个极其阴损的邪道法印。
“呜嗷……”
骨哨发出凄厉的尖啸。
这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张宅。
刹那间,书房西周的阴影里、墙壁夹层中、天花板上无数双幽绿色的光点亮起。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潮水般的七彩纸傀瞬间涌现。
这些纸傀与之前不同,它们只有巴掌大小,但数量更多。
本来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同时操控这么多纸傀,但是施展了透支生命催动的邪术,操控的数量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些纸傀通体磷光暴涨,速度更是快得如同离弦之箭。
它们没有扑向林默,无视了书房内的战斗,化作一道道流光,呼啸着从张宅蜂拥而出,瞬间消失在青石镇死寂的夜幕之中。
目标是那些门窗紧闭的民宅。
原本这些宅子都贴着符咒,可是陈玄被逮捕,所有人都觉得危险解除,一个个都揭下符咒。
纸人没有任何阻挡,首奔各个孩童。
“畜生,你敢?”
林默魂影瞬间明白了张长发的意图,他想立刻阻止那些飞出去的纸傀,但张长发岂会给他机会。
“你的对手是我,化作元儿的养料吧!”
张长发狞笑着,枯瘦的手指对着林默猛地一点。
那些未被派出的纸傀,悍不畏死地朝着林默魂影扑去。
它们用身体当盾牌,用尖利的纸爪撕扯,疯狂地消耗林默。
林默怒吼,又是数个水球凝聚,将扑上来的纸傀一个个击落。
但纸傀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形成一道悍不畏死的屏障,将他死死拖在书房门口。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七彩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刻的张长发,在强行驱动如此大规模的邪术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他的头发原本只是掺杂着几根白发,在短短几息之间,变得如同白云般雪白。
他剧烈地喘息着,好像随时会断气。
但他看着那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棺材,眼中出现一丝狂热。
“快了元儿,养料就要来了。”
青石镇上,一片骚乱。
“啊……”
“救命,纸人进来了。”
“我的孩子。”
青石镇各处,零星地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那些纸傀,如同索命的幽灵,侵入了部分民宅。
大部分被惊醒的大人暂时挡住,但依旧有小部分得手了。
还有一部分带着孩字逃到了派出所,希望得到庇护。
几名民警奋力抵抗着,依旧是杯水车薪,根本没用。
“看来抓到的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镇长身上。
局长阿威带着民警立刻赶到拘留室内,要放出陈玄和魏大勇,对抗这些纸傀。
陈玄闭幕眼神,魏大勇叉着腰,冷冷的看着局长。
“现在知道错了吧!”
“迟了。”
魏大勇没好气的说道。
“实在是多有得罪,还请二位不计前嫌。”
魏大勇还想刁难一番,被陈玄拦住。
时间紧迫,再不出手,那鬼东西真的活了。
“不是看你的面子,而是看在那些无辜的孩子。”
陈玄抱着瓷俑,和魏大勇走出警局。
陈玄看着漫天的纸傀,深吸一口气。
“迟了,邪物快苏醒了。”
张宅深处。
一股股儿童魂魄碎片,被纸傀强行从镇子各处抽取出来。
这些精纯的魂魄碎片,疯狂地涌入那口剧烈震动的乌黑棺材。
一声凄厉的吼叫,猛地从棺材内部炸开。
这声吼叫中蕴含着恐怖的神魂冲击,如同被狂风吹过的落叶,离得近的纸傀瞬间崩解成无数磷火碎片。
“轰隆!”
乌黑的棺材盖子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从内部彻底掀飞,狠狠砸在天花板上。
在张长发狂喜的目光中,一个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存在,缓缓从棺材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