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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压低声音，“司翎小姐愿意接受一个长期客户吗？不需要假装的那种。”
她的睫毛在菜单边缘颤动：“...时薪可能会涨哦。”
走出咖啡厅时，夕阳正好。我们保持着租借服务规定的安全距离，手指却时不时碰到一起。
“其实我找了几处公寓。”司翎突然说，“都在你附近...”
“我知道。”
“你跟踪我？”
“只是偶遇。”我笑着躲开她捶来的拳头，“对了，隔壁那间的空调会漏水。”
司翎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看中那间...等等，是你让房东——”
话没说完，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我们狼狈地冲进最近的一栋办公楼躲雨，却意外被困在停电的电梯里。
黑暗中的司翎呼吸急促。我摸出手机照明，发现她脸色苍白。
“怕黑？”我轻声问。
“不是...只是想起和小骏躲在三9仓库的那晚。”她抱紧双臂，“有时候半夜惊醒，还会以为这一切是梦...”
手机光线下，我看见她手腕上尚未消退的旧伤疤。那些为保护弟弟留下的伤痕，如今成了她无法相信和平生活的障碍。
“我收集了这个。”我突然调出手机相册，展示一张张车票和便签的照片，“我们逃亡时的所有票据，你给小骏画的康复计划表，甚至便利店的收据...”
司翎的手指轻触屏幕：“为什么留这些？”
“证明那些黑暗都是真的...所以现在的光明也是。”我滑到最后一张照片——前天在图书馆偷拍她看书的侧影，“你看，连续性证据链。”
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恢复了运行。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见了司翎眼中的泪光。
五月最后一个周末，司翎搬进了我隔壁。小骏从寄宿学校回来帮忙，兴奋地在两个公寓间跑来跑去：“姐姐和张伟哥哥住好近！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啦？”
“胡说什么！”司翎红着脸把毛巾塞进抽屉。
我帮小骏组装新书桌，孩子突然凑到我耳边：“张伟哥哥，我抽屉里有秘密武器。”他神秘兮兮地展示一盒彩色粉笔，“姐姐最喜欢花了，你可以画在门口！”
于是第二天清晨，司翎打开门时看见了走廊地板上稚嫩的樱花树图案，从她门前一首延伸到我门口。我假装刚巧出门，手里拿着两杯豆浆。
“这是...”她指着地上的粉笔画。
“小骏的杰作。”我递过豆浆，“他说这样你每天出门都能看见喜欢的东西。”
司翎咬着杯沿，突然蹲下身抚摸那些粉笔线条：“小时候我家门口也有棵樱花树。她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你们。”
我们沿着粉笔樱花走向电梯，肩膀自然地贴在一起。这一次，谁都没有刻意躲开。
新闻系公告栏前，司翎的指尖停在记录山区医疗支援项目的通知上。招募条件里“有照顾特殊患儿经验者优先“这一行被荧光笔标出，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机会。
“在看什么？”我凑近她耳边问，顺手接过她沉重的书包。
司翎迅速合上文件夹：“没什么...课程安排而己。”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我能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自从在樱花树下确定关系，我们之间反而多了这种微妙的躲闪——不是疏远，而是太在意对方的感受。
“张伟！”同学小林在走廊另一端挥手，“陈田教授找你讨论实习分配的事。”
司翎如释重负地推我：“快去，我帮你占图书馆的座位。”
陈田教授的办公室里飘着茶香。老教授推过来三份实习邀请函。
回到图书馆时，司翎己经在角落的座位睡着了。面前摊开记满密密麻麻的笔记，右手还握着笔。我轻轻抽走笔，发现她左手压着的正是那份记录山区医疗支援申请表。
申请表上的日期赫然与我实习期重合。
窗外蝉鸣渐响，初夏的风翻动书页。司翎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嘴角还沾着一点早上偷吃我面包时的果酱。这个曾经为了保护弟弟敢与全世界为敌的女孩，现在却不敢告诉我她想参加一个月的记录项目。
我的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简讯：「张先生，我是徐世明。我希望见你一面。关于司翎小姐母亲的事，我们需要谈谈。」
司翎突然惊醒，下意识抓住我的手腕：“几点了？”
“西点二十。”我收起手机，“梦到什么了？”
“梦见...给小骏做便当。”她揉揉眼睛，目光扫过我手中的实习邀请函，“这些是？”
我们交换了各自手中的文件，然后同时陷入沉默。山区记录项目需要一个月，我的实习也是。但这也意味着长久的分离。
“我可以申请别的项目...”司翎先开口。
“我也可以选其他实习...”
我们又同时闭嘴。图书馆的空调嗡嗡作响，远处有学生小声讨论病例。这种小心翼翼的体贴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去吃冰淇淋吧。”我最终说。
便利店冰柜前，司翎纠结了足足五分钟还是选了最便宜的棒冰。我把她手里的棒冰换成盒装哈根达斯，她瞪大眼睛：“太贵了！”
“庆祝一下。”我刷卡付款，“庆祝我们第一次为'普通情侣问题'烦恼。”
司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这个笑容让我想起那天在电梯里，黑暗中被手机照亮的泪光。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为一个冰淇淋的价格大惊小怪，而不是为弟弟的生死奔波。
我们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上分享那盒冰淇淋。夕阳西下，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
“其实...”司翎舔着勺子，“山区那个项目我一首想去。以前照顾小骏时认识的那些病友家庭...很多都等不到医疗资源，希望能出新闻帮助他们。”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的未尽之言都心领神会。司翎的脚尖轻轻碰我的鞋：“要不...我们各自抓住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