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王座靠背裂开的缝隙中喷涌出粘稠黑雾,那些落地即化的黑液凝聚成数百具人形,它们浑身覆盖着青铜鳞甲,关节处长满尖锐骨刺。苏玄的永恒血还悬在枯树上方未落,一滴血珠坠入树干裂缝的瞬间,整片碑林突然响起千万道锁链碰撞声。枯树虬结的根系从地底翻涌而出,每一条根须都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用凝固的血写着不同纪元的文字。
混沌青莲的根茎突然暴长,莲花化作青色牢笼将苏玄笼罩其中。九具最先扑来的青铜怪物撞在莲瓣上,身躯竟开始融化,流淌的青铜液体在青石地面蚀刻出古老阵纹。苏玄瞳孔倒映着枯树裂缝里的青铜王座,王座扶手雕刻的九头青铜蟒突然扭动起来,蟒首喷出的毒雾腐蚀得虚空滋滋作响。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王座靠背正中那道裂痕深处,隐约可见"林青璃"三个字正渗出血珠,那是母亲的名讳。
"玄儿…快走…"飘渺的女声从王座内部传来,带着撕裂时空的震颤。真界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啸,剑身浮现出七道血色婚约纹路,那些纹路竟与枯树枝桠的走向完全吻合。苏玄咬破指尖将永恒血抹在剑锋,剑光暴涨的刹那劈开三具扑来的青铜怪物,腥臭的青铜汁液溅在枯树表皮,竟让树干裂缝又扩大三分。
当第二滴永恒血坠入裂缝时,整株枯树突然剧烈抽搐。树皮剥落处露出暗金色年轮,每道年轮里都封印着破碎的画面:有初代狠人剜心补天的场景,有往生者焚烧道骨的仪式,最后一道年轮里竟映出苏玄此刻持剑劈砍的身姿。混沌青莲突然发出警告的嗡鸣,苏玄猛然抬头,发现那些被斩碎的青铜怪物残躯正沿着枯树根系攀爬,在树冠处融合成一尊三丈高的青铜巨像。
巨像胸口镶嵌着九颗血色瞳孔,与青铜门环上的第九瞳一模一样。它抬手抓向悬在半空的永恒血珠,指尖缠绕的青铜锁链竟是往生者献祭的道骨所化。苏玄足踏青莲瞬移至树冠,真界剑裹挟着九重婚约之力刺向巨像眉心。剑锋触及青铜的刹那,巨像九瞳同时射出灰光,虚空浮现九扇青铜门虚影,每扇门后都伸出缠绕符文的锁链捆住苏玄西肢。
"葬!"苏玄怒吼着催动混沌青莲,莲台爆射出三千道青光。那些锁链在青光中崩断的瞬间,枯树年轮突然全部崩裂,树心处冲出一道青铜洪流。洪流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五岁生辰时母亲为他雕刻的木剑,十三岁在青铜门前刻下的血誓,还有不久前初代狠人剜心时飞溅的道血...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王座上渗血的"林青璃"三字。
第三滴永恒血终于落入裂缝深处。枯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树干彻底裂成两半,青铜王座完全显现。王座扶手突然伸出尖刺扎入苏玄手腕,疯狂吮吸永恒血。九重青铜门虚影在王座后方凝实,门缝里探出数百条长满眼珠的触须。混沌青莲的根茎开始枯萎,莲瓣上浮现出细密的青铜锈斑。
"母亲!"苏玄突然暴喝,被触须缠绕的左眼淌出血泪。真界剑感应到主人心意,剑锋燃起灰白色道火强行斩断触须。当剑尖刺入王座靠背的瞬间,整个青铜门遗迹开始坍缩,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突然汇聚成半透明女子虚影——林青璃的残魂被永恒血唤醒,她指尖轻点苏玄眉心,九盏破碎的命灯虚影在识海浮现。
青铜巨像发出不甘的咆哮,胸口的九颗瞳孔接连爆裂。林青璃的虚影化作流光融入真界剑,剑身婚约纹路突然重组成本源古树的形态。苏玄借着这股力量挥出贯穿时空的一剑,剑光穿透九重青铜门虚影,最终劈在起源海深处的某具青铜古棺上。海面沸腾的浪涛中,那具棺椁缓缓开启,伸出的苍白手掌竟与苏玄的手掌完美重合。
枯树彻底化作飞灰的刹那,青铜王座爆发惊天吸力。苏玄的道体开始崩解,血肉骨骼逐渐转化为青铜材质。危急时刻,混沌青莲将最后的本源注入他神魂,林青璃的残魂在识海轻唱古老歌谣:"铸门者终成门...玄儿切记..."九重青铜门虚影突然调转方向,门内伸出锁链将青铜巨像拖入门中,巨像挣扎时洒落的青铜汁液在王座表面蚀刻出新的婚约符文。
当苏玄挣脱王座束缚时,发现真界剑的剑格处多了一道青铜门印记。起源海方向传来惊天剑鸣,九具青铜古棺组成的星图正在向他靠近。而枯树原先的位置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坑洞,坑底隐约可见被九重锁链禁锢的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与他血脉同源的气息——那是比当前青铜门更古老的存在,门环上赫然刻着林青璃被锁链贯穿心脏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