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憋着一肚子火,灰溜溜地从郑姨娘那儿出来,手里还拎着那盒捡起来的点心,活像个斗败了的公鸡。
她心里犯着嘀咕,这事儿可真是棘手,本想卖个人情,
在这侯府的艰难时日里拉拢拉拢人心,日后好互相有个照应,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惹得一身腥,被郑姨娘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那几句
“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做派”
“你当我是傻子吗”,
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她心里又疼又慌。
但李姨娘是个心思活络、极不甘心就这么落败的人,眼珠一转,又打起了林婉林姨娘的主意。
她寻思着,这“点心外交”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多拉拢几个盟友,自已在这侯府里说话才有分量,往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于是,李姨娘在院子门口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对着丫鬟说道:“走,咱们去林姨娘那儿。”
那丫鬟瞧了瞧她手中的点心,又看了看她有些勉强的神色,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后面。
一路上,李姨娘还时不时整理下衣衫,仿佛这么做就能给自已增添几分底气。
她边走边在心里给自已打气:“林婉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没什么主见,说不定能被我这点心给打动。之前那事儿,她应该也只是略有耳闻,我再好好解释解释,准能行。”
可脚下的步子却没了先前送点心给江姨娘、钱姨娘时的轻快,略显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到了林婉院子门口,李姨娘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有些微微颤抖。
她示意丫鬟通报,丫鬟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劳烦姐姐通禀一声,李姨娘前来拜访。”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丫鬟小柳出来引着她进了屋。
林婉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杂书,悠哉悠哉地看着。
春日的阳光透过淡薄的窗纱,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宁静闲适的轮廓,仿若这侯府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见李姨娘进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慵懒却精明的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悉一切。
李姨娘强挤出笑容,热络地说道:“林姨娘,瞧我今儿个带什么来了,知道大家日子都清苦,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精致点心,快尝尝。”
说着,忙让丫鬟呈上食盒,还亲手揭开盖子,一阵甜香扑鼻而来,瞬间弥漫在屋内。
这香味儿要是搁在往常,定能引得人馋虫大动,可今日在这尴尬的氛围里,却好似有些不合时宜。
林婉放下书,瞥了一眼点心,还带着一丝灰尘,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开口:“哟,李姨娘,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话说得直白又刺耳,惊得李姨娘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帕子。
她的手猛地一抖,帕子的一角差点掉进点心盒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那精心维持的笑容此刻也僵在了嘴角,
只能干笑两声:“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同处侯府,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林婉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双手抱胸,踱步到李姨娘跟前。
她这一起身,带起一阵微风,吹得窗边的帷幔轻轻晃动。
林婉走到近前,微微仰头,直视着李姨娘的眼睛,眼神里透着几分嘲讽:“我说李姨娘,您可真是糊涂。上次那丫鬟的事儿,您和孙姨娘、王姨娘搞的小动作,一场姐妹,便替你们背了锅,可这月钱扣得我肉疼。您倒好,还想陷害赵姨娘腹中胎儿,我林婉可没这么大本事再替你们背锅,现在还来假惺惺地送点心,您当我是傻白甜,任您拿捏呢?”
李姨娘瞪大了眼睛,慌乱地摆手,那手势幅度极大,
仿佛要把林婉的话都挥散出去:“妹妹,你可别乱说,我哪有做这等事,咱们都在一条船上,我何苦害大家。”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尖细又心虚,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她心里暗暗叫苦,这林婉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响,怎么今日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如此犀利,句句都戳在她的软肋上。
林婉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一声响。
她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衣角:“您就别装了,我虽不是这侯府的‘老油条’,可也不笨。您看看现在,府里怨声载道,哪个姨娘不指着您的脊梁骨骂?您还想拉拢我,门儿都没有。”
说着,还朝门口方向努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送客。
李姨娘这下彻底没了辙,站在那儿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她的双手一会儿揪着衣角,一会儿又松开,双脚不停地变换着重心,只得讪讪地说:“那……妹妹既然不愿,我也不强求,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带着丫鬟落荒而逃,那背影仿佛写满了“悲催”二字,
脚步匆匆,像是后面有恶狗追赶一般。
出了林婉院子,李姨娘一路小跑着去找孙姨娘和王姨娘,
嘴里不停地嘟囔:“这林婉今儿个是吃了炸药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像刀子似的,扎得我心疼。”
她跑得气喘吁吁,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脸颊旁,那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歪了几分。
到了孙姨娘院子,正巧王姨娘也在。
李姨娘一进门,就把点心往桌上一扔,“哐当”一声,食盒盖子都被震开了,点心散落出来几个。
她一屁股坐下,也不顾什么仪态了,端起茶杯猛灌几口,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平复了下心情,才把事儿一五一十说了,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拍桌子跺脚。
孙姨娘皱着眉头,一脸疑惑:“这林婉平时看着柔柔弱弱,闷声不响的,今儿怎么如此厉害?还知道咱们那些事儿,难不成她长了顺风耳?”
她歪着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里满是思索。
王姨娘也附和道:“就是,咱们做得那么隐秘,她怎么会知晓?莫不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