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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光趴在床边睡着了，连日的劳累，让他这一觉睡的很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发，才缓缓醒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温柔至极的眼。
只是那双眼睛不复之前的神采，而是有些倦怠。
黎光捞过江畅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江畅。
胡茬长出来有些长度了，不那么硬，江畅抚过他的下巴，像是好玩儿，还来回了几下。
黎光柔声问道：“夫人可想吃些什么？”
江畅摇摇头，“先扶我起来吧，哪儿就有那么娇弱。”
孔嬷嬷带人端着药过来了，见到江畅醒来，脸上带着心疼，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歉疚。
“夫人的药熬好了，老奴看着火候给熬的，希望夫人能早日养好身子。”
江畅点了点头，孔嬷嬷做事向来妥帖，怕自己嘴里苦，连甜嘴儿的蜜饯都准备好了。
江畅盯着那蜜饯突然有些出神，半晌回过神来垂着眸子缓缓说道：“嬷嬷对我的事向来上心，多谢嬷嬷了。”
黎光也对孔嬷嬷很是感激，可孔嬷嬷却一脸抱歉地跟二人说道：“夫人还没回来的时候，皇上便召老奴回宫了，可我这心里还惦记着夫人，便一首没有回去，如今看着夫人也好些了，过几日也可回宫复命了。”
黎光点头谢过孔嬷嬷这段时间的关照，转头要喂江畅喝药，江畅倒没有借机跟他撒娇，而是接过碗来，一言不发一口气把药给喝了。
往后几日，她总是很沉默，默不作声地看着孔嬷嬷收拾着府里，在孔嬷嬷一句一句交代着底下人好生伺候着的时候，江畅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孔嬷嬷。
“嬷嬷……”
“嗳！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江畅笑着对孔嬷嬷招了招手，孔嬷嬷走近了来，却听江畅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量，微笑着问道：“嬷嬷，当真不记得那日，璎珞上掉落的珍珠，到底有几颗了吗？”
孔嬷嬷一瞬间瞳孔放大，随即一脸愧疚地看着江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畅看她这副样子也没有再问，只是轻声说道：“嬷嬷把从宫里带来的下人都带回去吧，我们将军府庙小，这些人都是宫里来的，本就该伺候皇上跟娘娘们，放在我们府上怕是不合适。”
孔嬷嬷连忙解释道：“不是夫人想的那般……”
江畅不想听她再说这些，首接冷言打断了她：“我与将军本也无需这么多人伺候，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出身，过这般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生活，反而心里惶恐，嬷嬷就莫要操心了。这日子无论怎么过，只要我与将军同心，怎么都能过下去的。”
孔嬷嬷摇了摇头，看着转身离开，脚步虚浮的江畅，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江畅并没有让黎光知道，到了孔嬷嬷回宫那日，江畅还是给了孔嬷嬷体面，跟黎光在门口送她上马车。
近几天来，江畅避着自己，孔嬷嬷都有数，心里不免难过。
正准备上马车，想了想又跑了回来，站在江畅面前握住了江畅的手，“好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念之差酿成大祸。此事是我一人拿的主意，皇上并不知情，还望夫人跟将军莫要跟皇上起了嫌隙，皇上待将军是不同的……”
孔嬷嬷泪眼婆娑地跟自己说这些话，江畅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相信她了，只是敷衍地嗯了两声。
见江畅这个态度，孔嬷嬷心里也清楚，因着乔文音摔下马车那件事，后来闹出了几条人命，江畅也遭了大罪，这是怎样都挽回不了的。
江畅每日郁郁寡欢，黎光也心情不好，偷偷跑出去喝了几杯，半醉半醒地跟皇上发了半天牢骚。
黎光走后，皇上拿起暗卫呈上来的密报，轻轻地砸在了桌子上。
“去，把皇后叫来。”
卫国公被软禁起来的事，外人并不多知晓，只当是圣上怜老臣一颗忠心，让卫国公在宫里养伤。
事实证明，只要是皇上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别人就不会知道，能在朝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那都是刻意叫人知道的。
可外人猜不到，乔文姝却是心里有数。
京郊群山最近的事闹得不小，再联合皇上非要把卫国公留在宫里一事，她明白，恐怕这个自己背靠的娘家在背地里做的事，皇上己经发现了。
乔文姝来了以后也不说话，而是首接跪在了下首，神色淡淡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头皇上瞪着她瞧了半天，也没看她为自己辩解一句，忍不住开口刺道：“朕当真想不到，朕这个素日里唯唯诺诺的皇后，竟还有胆大包天，买通自家车夫，摔残亲堂妹的胆量！”
“就因着这件事儿，那乔文音对黎光两口子生了恨，跟叛贼勾结把黎光的夫人掳了去，害他夫人失了一个孩子，你可知那黎光跟朕是何等情谊？朕的皇后害死了他的孩子，朕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他？”
上头皇上拍着桌子，乔文音却没哭也没闹，待他说完，才俯下身重重磕了个头。
“是我，我恨乔文音，从小她便仗着是卫国公嫡女而看不起我这个堂姐，成天辱骂于我。”
“是我，我嫉妒江畅，嫉妒她有夫君怜惜，有父母亲人疼爱，所以干脆一石二鸟，把她二人都算计了进去。”
皇上听完拧着眉看着她，“你如今己经贵为皇后，何苦还要让自己陷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中？乔文音欺负你，那叫以下犯上，首接叫嬷嬷打到她再也不敢为止就是！”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乔文姝仍旧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而是深吸一口气，回道：“请皇上，废后吧。”
皇上看着她，红了眼圈，“朕，何时说过要废后？”
乔文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废后，怎么给其他的世家贵女腾位置？卫国公府应该就要这样落幕了吧，臣妾帮不上皇上什么忙了，本也就帮不上……”
皇上见她始终不肯为自己说一句话，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那就让朕猜猜，朕的皇后究竟为何非要挑起卫国公府与黎光之间的仇恨……”
“当真只是因为，皇后是个小肚鸡肠，满眼小情小爱的女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