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缠满纱布的时玥站在柴房门口,春日细雨把青石板沁得泛出冷光。她盯着院里堆积如山的湿木柴,脑内系统提示音吵得像催命符:【强制任务:劈完全府半月用柴。失败惩罚:三日失声。】
“玥丫头还愣着?”李管事把斧头往地上一掼,木柄砸进泥水溅上她裙角,“今日劈不完这些,晚饭就别——”
话没说完,时玥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细眉蹙成脆弱弧度:“李叔…我昨夜替小少爷烘被褥着了凉…”她咳得眼尾泛红,指尖“不经意”掠过对方袖口——那里沾着赌坊特制的红漆印4。李管事猛地缩手,叱骂声戛然而止。
后罩房飘出药香时,时玥正捏着银针往绢帕上绣字。八岁的柳怀安裹着狐裘挨在熏笼边,蜡黄小脸被炭火烘出些血色:“玥姐姐,父亲为何总让你做粗活?”
“因为呀…”时玥把绣绷转向他,雪色绢面绽开墨色狂草——赫然是柳墨最忌惮的政敌诗作,“管事们怕姐姐太闲,会教坏小少爷呢。”她腕子轻抖,针尖“失手”扎进指腹,血珠霎时在“逆”字上泅开红梅。
柳怀安倏地坐首:“你流血了!”
“不妨事。”时玥将染血绢帕塞进他掌心,声音轻得像叹息,“若家主问起这帕子…小少爷就说捡的,可好?”
当夜柳墨踏进书房时,砚台正压着那方血帕。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捻起丝绢,烛光在冷峻侧脸投下阴影:“怀安,此物从何而来?”
“父、父亲…”柳怀安攥紧时玥缝的辟邪香囊,忽然仰起脸,“先生讲《论语》说‘君子不器’,可李管事却逼玥姐姐劈柴,器皿尚且不忍毁伤,何况人乎?”稚嫩童声在寂静里砸出回响。
柳墨眼底掠过诧色1。他着帕上晕染的“逆”字,忽听窗外“哐当”一声——时玥“失手”打翻药盅,跪在地上捡碎瓷的手指缠满渗血纱布。
“家主恕罪!”她伏地的脊背单薄如纸,后颈却绷着孤傲的弧线,“奴婢这就去领罚…”
“慢着。”柳墨用鞋尖抬起她下颌,“既手伤至此,明日去佛堂抄经罢。”
时玥端着笔墨经过回廊时,正撞见李管事被捆在条凳上打板子。粗使婆子边抽边骂:“敢偷主母陪嫁去赌!打死你个黑心肝!”
“李叔这是怎么了?”时玥“惊慌”后退半步,袖中蜜饯匣却滑落在柳怀安脚边。孩子捡起匣子仰头看她,见她泪光盈盈比口型:“——甜食伤牙,小少爷莫贪嘴。”
佛堂经卷如山。时玥研墨铺纸,忽将柳怀安揽到身前:“少爷可知,抄经讲究‘心正则笔正’?”她握着他小手运笔,笔锋却勾向《地藏经》末尾——“损他器物,乘危行险”6。
“就像李管事。”时玥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借家主之势欺凌弱小,便是行险呢。”
柳怀安盯着墨迹若有所思:“那…若器物反伤其主?”
时玥笑而不答,只将裁纸刀推向他掌心:“少爷试试这把‘器’?”
三更梆响时,时玥揉腕吹熄烛火。经卷上字迹竟分两色:柳怀安描红的稚拙笔触间,银粉暗绣的脉络勾连成图——正是柳府地下暗道布局3。
“少爷进步神速。”时玥把热牛乳推给打瞌睡的孩子,忽听门外脚步声急。李管事瘸腿扑进来嘶吼:“定是这贱婢栽赃!”他挥着账本砸向时玥面门,却被斜里伸出的小手攥住腕子!
柳怀安踮脚夺过账本,奶音淬着冰:“上月廿三,你典当母亲翡翠屏风得银三百两…”孩童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当票,“可需要我念给父亲听?”
纱帘后传来玉扳指叩击声。柳墨的身影浸在黑暗里,目光掠过时玥缠满纱布却稳稳扶住柳怀安的手。
“李贵发卖。”柳墨的裁决轻描淡写。他弯腰拾起时玥脚边染血的帕子,突然递还给她:“针黹不错,给怀安绣个笔套吧。”
时玥垂首应诺,转身时却见柳怀安攥着裁纸刀蹲在窗前。孩子用刀尖在紫檀窗棂刻下浅痕,月光照亮歪扭的“器”字——正是经书上被她圈过的那一个2。
“少爷刻这做什么呀?”
“提醒我。”柳怀安把刀塞进她掌心,眼底映着星河,“器物永远…只能是器物。”
夜风拂过佛堂经卷,银粉勾连的暗道图在《金刚经》扉页若隐若现。时玥捻熄最后一盏灯,听见系统提示:【柳怀安黑化值+5%。当前进度: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