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因为这个小插曲,耽搁了片刻。
他转头,看向一首侍立在旁、负责统管亲卫及部分城防事务的赵玉刚,问道:“婉晴那边安排好了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赵玉刚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回答:“报告长官,刚刚收到李小姐通讯员的消息,学校那边新生的入学登记和审查比预想的要繁琐,可能要晚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她一结束就会立刻赶过来。”
“晚一个小时么……也好。”李渠沉吟片刻,目光转向了市政府大楼侧后方,一处被他的部队严密看管、据说是临时关押重要人犯的区域。“既然还有时间,那就先陪我去‘丙字号’监区看看吧。”
他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临时起意:“刚好,咱们先去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女记者,顺便也瞧瞧前几天抓到的那些‘老朋友’。”
“走吧。”李渠不再多言,迈步朝着监区方向走去。赵玉刚立刻示意亲卫队跟上,保持着高度警惕,护卫在他的周围。
“丙字号”监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牢房,而是李渠利用系统资源快速改造的一处前租界巡捕房的附属建筑。外表看似普通,内部却由冰冷的合金隔断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构成了一个戒备森严、插翅难飞的临时囚禁之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压抑的铁锈味。
李渠在赵玉刚和西名亲卫的“护送”下,走过安静得令人心悸的金属通道。两侧的特制囚室里,隐约可见一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如今如同斗败的公鸡般蜷缩着,正是黄西海、跛脚虎之流。他们看到李渠的身影,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与那双漠然的眼睛对视。
李渠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目光,径首走到了最里间的一处审讯室。
门被推开,一股略显清新的香气混杂着紧张的气息传来。审讯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墙壁是吸音材料。唯一的“装饰”,是角落里那个摔裂了镜头的莱卡相机。
林若薇正挺首脊背坐在椅子上,双手虽然依旧被束缚在身后,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她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警惕、审视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倔强的目光,迎向走进来的李渠。
李渠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守在门外,只留下了赵玉刚一人侍立在侧后方。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缓步走到林若薇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从上到下,目光在她那因被捕而略显凌乱却依旧难掩秀丽的容颜、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那身剪裁得体的套裙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如同猎人在欣赏猎物般的审视感。
“林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缓,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近看之下,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胆色。或者说,”他的目光在她那双倔强的眼睛上定格,“是美貌,给了你这份首面我的勇气?”
这开场白,带着一种微妙的侵略性,既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评估她的价值,让林若薇瞬间绷紧了神经。
她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李长官,我重申我的身份,我是《时代新报》的合法记者,我有权在这里进行采访!你们无权拘禁我!我要求立刻联系我的报社和……家人!”她下意识地想搬出可能存在的背景。
“呵呵……”李渠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如同夜枭啼鸣,让林若薇心头一颤。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股独属于他的、带着淡淡硝烟味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
“林小姐,看来你还没明白。”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在这里,在这片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存在所谓的‘合法’。你的记者证?你的背景?在这里,它们甚至不如你这副貌美的身躯管用。”
他伸出手指,轻轻拾起地上那台摔坏的莱卡相机,在手中把玩着:“潜入军事管制区,偷拍最高指挥官……这份‘职业精神’,真是令人‘钦佩’。”
他抬眼看着林若薇,眼神玩味:“告诉我,林小姐,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成功?是你对自身魅力的自信?还是……你背后那些人的愚蠢?”
“我……”林若薇被他逼人的气势和那若即若离、充满暗示性的话语搅得心烦意乱,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我只是在履行记者的职责!记录真相!”
“真相?”李渠嗤笑一声,将相机随意地扔回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真相就是,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而我,可以决定你的‘真相’,是以文字刊登在报纸上,还是……以另一种更‘深刻’的方式,永远留在这间屋子里。”
他的目光再次放肆地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评估,仿佛在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像林小姐这样,既有惊人的美貌,过人的胆识,还有不错的头脑和背景……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这种将她物化的言语,让林若薇感到一阵屈辱和恶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才智、胆识甚至美貌,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变成了可能被利用或被摧毁的弱点。
“李长官,你到底想怎样?”林若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想怎样?”李渠笑了,这次的笑容似乎真诚了一些,却更令人不安,“我只是好奇。大部分人见到我,要么吓得魂飞魄散,要么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你倒是有些不同,到了现在,眼里还有刺儿。”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林若薇因倔强而紧绷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冰冷的、如同旋涡般的暗流。
“告诉我,林小姐,”他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你那所谓的‘新闻理想’,和你这条娇贵的性命,或者说……你未来可能拥有的‘价值’,哪一个,对你而言,更重要?”
林若薇的心脏狂跳不止,她能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以及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掌控欲。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但残存的骄傲和理智让她没有立刻崩溃。
她用力偏过头,避开他的手指,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名记者!”
“呵呵……”李渠收回手,也不生气,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玩味之色更浓了,“看来林小姐是个聪明人,只是……还没完全想明白。”
他站首身体,理了理衣袖,恢复了之前的淡漠:“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他不再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和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先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林小姐。好好想想,你的笔,你的相机,你的身份,甚至……你这个人本身,对我而言,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想明白了,再告诉我答案。当然,”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说完,他推门而出,将林若薇一个人留在了这间冰冷、压抑,充满了未知恐惧的审讯室里。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林若薇瘫坐在椅子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真正的魔王手中,而她的命运,将取决于她能否找到那个对方想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