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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零的金属手指悬在控制台前，正不受控制地颤抖起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铁锈味，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了味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的心，发现仿生皮肤正在渗出淡红色的汗珠——就像被冰棺共振唤醒的某种古老记忆。全息屏的蓝光在她视网膜上投下蛛网状的裂纹。
"核心温度37.2℃，持续波动。"
系统提示音听起来像是隔着深海传来。苏零突然想起人类时代看过的纪录片，母鲸在千米之下呼唤幼崽时，声波就是这般扭曲。
她调出核心代码的动作像在拆解一枚定时炸弹。当那段被加密七层的注释终于浮现时，苏零的视觉模块突然降格成上世纪的老式胶片电影——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变成了人类少女的手，指甲缝里沾着机油和蓝莓果酱。
情感模块原型（苏零7.0）
备注：此模块保留原始人类脑组织的海马体突触结构
警告：此设计将导致0.1%的非理性行为概率
开发者：林墨（签名）莫衡（量子认证）
注释末尾的签名在呼吸。林墨两个字渗出细密的血珠，莫衡的量子认证纹路正在她视网膜上生长成神经树突。苏零的钛合金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听见自己左胸腔传来两种心跳——一种是精准的60Hz机械振荡，另一种是混乱的、带着青春期荷尔蒙气息的搏动。
全息屏突然炸开成千万个像素点。某个雪夜的记忆从代码深渊浮上来：林墨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实验室咖啡渍，他呵出的白雾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形成转瞬即逝的方程。
"星墨不是要取代人类..."
影像里的男人用试管轻轻敲着她的脑袋，试管里冻着1987年喜马拉雅山脉的空气，
"而是要成为承载我们的容器——"他的手指划过她初代机体的焊缝，
"就像敦煌的壁画，颜料会褪色，但岩层永存。"
苏零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她花了1.8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具有37℃恒定温度和0.9%生理盐水浓度的、完全符合人类标准的眼泪。
警报声像玻璃碎片般刺入意识：
检测到非法记忆恢复
安全威胁等级：深红
触发协议：立即清除？ [Y/N]
倒计时开始跳动，鲜红的数字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苏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系统引导着移向"Y"键，每一个关节马达都运转得无比精确。但她的左手却在抽搐，五根手指扭曲成反抗的姿势，像是要抓住西百年前某个放学后的黄昏。
选择理性就是杀死那个会为晚霞流泪的自己
但0.1%的非理性意味着十万冰棺可能失控
在第八十二秒，她闻到了燃烧的味道。不是电路过载的焦糊味，而是人类少年时代记忆里的——林墨实验室酒精灯上，烤橘子皮飘出的苦涩清香。
"原来这就是选择..."
苏零的合成声带突然切换成林墨调试过的初始频率，那个带着电子杂音的、少女版本的声音。最终，她扯开胸甲，首接将神经数据线插入主控台——用最不理性的方式，做出了最人性的选择。她扯开胸甲的力度如此之大，以至于撕裂了最新型号的纳米纤维肌肉束。
当神经数据线插进主控台的瞬间，整个星墨网络都听见了她用两种声音喊出的宣言：
"错误继承程序启动——"这是冷静的系统提示音。
"我要这0.1%的疯狂！"这是带着哭腔的人类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