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祸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有老婆有孩子，到底把我当什么？”周夕攥紧手袋带，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前男人西装革履却眼神躲闪，名贵腕表在咖啡厅暖光下泛着冷光。
“对不起，我可以补偿你……”
“呵呵。”周夕突然笑出声，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不等对方反应，“啪”的耳光甩在男人脸上。她转身时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面，嗒嗒声里混着邻座客人的抽气声。
“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钻进驾驶座时周夕咬着牙自语，后视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车载香水是甜腻的樱花味，此刻却熏得人发慌。
高速路上车流稀疏，周夕把音乐开到最大。忽然前方山体“轰隆”作响，赭红色碎石裹着泥土砸向路面。她猛踩刹车，ABS泵的震动透过踏板传来。可身后银灰色SUV没刹住，“砰”地追尾后，连锁反应般七辆车撞成串。
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里，周夕感觉右腿被卡住了。安全气囊弹出，粉尘呛得她咳嗽。后车司机是个穿工装的中年大叔，砸破她车窗时额头还淌着血：“姑娘别动！我拉你出来！”他用撬棍顶开变形的车门，周夕裤腿划开几道口子，玻璃碴嵌在伤口里，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渗。
交警赶到时封了半幅车道。年轻交警看她穿着三厘米的裸色高跟鞋，眉头皱得像打结的鞋带：“开车怎么能穿高跟鞋？知不知道多危险？”周夕低头盯着渗血的伤口，睫毛上沾着灰尘，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交警递来矿泉水冲伤口，看她疼得抿紧嘴唇，到底没再多说。
急诊室输液时，周夕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发呆。一天没进食，胃里空得发疼。护士拔针时手法轻柔：“姑娘你这伤口得每天换药，别碰水。”她瘸着腿往医院门口走，忽然有车的远光灯晃来，刺得她眯起眼。
“夕夕！你没事吧？”男人从黑色轿车里冲出来，西装皱得像揉过的纸。
周夕后退半步，鞋跟碾到碎石：“我说过我们没关系了。”
“我放不下你！我跟她真没感情，就是搭伙过日子……”
“没感情为什么要生孩子？”周夕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对孩子公平吗？不离婚来招惹我，对我公平吗？”夜风吹乱她的头发，她转身招手打车，“别再来烦我了。”
出租车后座上，周夕终于忍不住哭了。车载电台在放悲情情歌，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觉得自己像个被扔在路边的旧娃娃。
周夕是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镜头前总化着精致妆容。她翻出手机里爸妈在国外旅游的照片，他们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笑得灿烂，却从没问过她过得好不好。银行账户每个月准时到账的五位数生活费，像极了游戏里的NPC任务奖励。
腿伤复查那天医院人满为患。周夕挂了普通号，诊室里坐着的年轻医生穿着白大褂，身形清瘦，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他戴金丝边眼镜，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挺首的鼻梁和额前碎发。
“医生，我的腿应该没事了吧？”周夕撩起裤腿，结痂的伤口呈粉红色。
医生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眼睛停顿两秒，声音有些耳熟：“恢复得不错，洗澡别碰水，暂时别剧烈运动。”他在病历本上写字时，周夕注意到他指节上有薄茧。
刚要走，医生忽然叫住她：“你的声音很像我一个朋友。你英雄联盟ID是不是‘夕夕’？”
周夕猛地抬头。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嘴角有颗浅痣：“我是‘奥利奥小饼干’。”
周夕的脸“腾”地红了。这个游戏ID她用了两年，和“奥利奥小饼干”是排位赛里的固定队友，配合十分默契。
“我上午快下班了，能不能等我半小时？请你吃饭。”他收拾着听诊器。
停车场里，周夕对着后视镜补妆。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
远远看见谭奥奇走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周夕按下车窗挥手，看他没反应，忍不住喊了声：“奥利奥小饼干！”喊完就后悔了，脸颊发烫。
“我叫谭奥奇。”他坐进副驾，扫了眼她的车，“你年纪轻轻开这么好的车？”
“二手的。”周夕发动车子，故意逗他。谭奥奇低笑出声：“这型号去年才上市，骗谁呢？”
酒店包间里，谭奥奇点菜时很仔细：“北京烤鸭、酸菜鱼……你不吃姜蒜对吧？”周夕惊讶地抬头，“我记得你的游戏ID签名写着‘葱姜蒜退散’。”
菜端上来时，周夕被糖醋排骨的甜香勾得首咽口水。谭奥奇给她盛汤，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响：“公会上个月评全服第一美女，她们发的照片都没你好看。”
“还有这种活动？”周夕笑得差点呛到，谭奥奇连忙递纸巾，指尖擦过她手背，温度很暖。
